“哎……”姜飓风一拳捶打在地上……“姜飓风死不足惜,只是苦了同志们。不怪你,入朝前,不少同志都知道我那一把刀。”停了停,咬住嘴唇,“不管敌人有什么阴谋,都要救同志们,美国佬纵然架设刀山火海,也要闯……咱们闯的动静越大,敌人重兵拖在此,三十一师撤离就越安全,其它地方战友压力就越小。汉山,只要公路上没敌人就不用担心,尽量用刀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站立,观察一会儿,眼睛一亮,附中到周耳朵边……
山洞内,牛大洋醒来,觉得轻松多了,只是头脑晕,周围物象打转转。见身边苏向娟闭目养神,问:“苏姐,姜连长、周参谋呢?”“詹姆斯先生提供了一个情报,山下不远处有个叫小仓里村庄,敌人设了铁丝围栏,当做俘虏暂时收容所,收容友军三十一师被俘同志。连长、周参谋侦察去了,准备救人。”苏向娟说。牛大洋站立,身子闪了几闪,拿过自己冲锋枪:“我的伤势好了,可以参加行动了。”孙利芳走近:“牛排长,站都站不稳,还想参加啥子救人行动,别犟了!”“不行,连长、周参谋势单力薄,我得参加战斗!听詹姆斯大夫说,美军对志愿军战俘非常残酷,简直是一群野兽……被关押同志就在山下,眼睁睁看着不救援,还是同志吗?”
山洞外响起脚步声。
姜飓风说:“同志们,一旦行动,不管结果如何,敌人肯定要清剿,这里虽然相对安全,距离公路仅五六公里。况且这几天安静得有些可怕……咱们沿着溪流朝上、朝北走。”
高行举无论如何都不肯走:“连长,我是累赘,同志们又打仗,又救人,再抬我,累极了,晚上怎么行动?大家走,给我个手榴弹,敌人来了,决不做俘虏。”
“小高同志,顺溪流,到坡顶,就看到礼成江了,那边是朝鲜人民军游击区。你的腿经过詹姆斯大夫医治,已经脱险,只等待些许时日,便可痊愈,到那里,又可以打美国佬了。”
高行举含泪点点头。
李水静站立:“连长,我能够走了。除了胸口疼痛外,其它地方可以活动,苏姐、孙姐扶一下就行。”
大伙一口气走了两个多小时,炎热加疲劳,坐在树阴下,吃罐头、饼干,喝汽水。
姜飓风拿出望远镜:“你们歇息,我去探探路。”“连长,我也去!”周汉山跟随。
前方三四公里,是一屏山峦,起伏连绵,仿佛一道屏障,横亘东西,阻断南北。正面山峰海拔约三千米,云雾茫茫,遍布原始森林。山峰旁边有一条沟谷,瀑布飞挂,水白似练。群峰靠东,有一高耸山崖,恰如一只老虎昂头雄视南方。“阿虎飞岭山脉!那是主峰。翻越峰峦,过了礼成江,就到了大峰山,便到了朝鲜人民军游击区。大峰山与妙香山相联,妙香山往北,到了狼林山脉,就接近志愿军驻地,脱离魔窟了。”姜飓风声音激动。“万一救人成功,公路走不通,就上山,一边打游击一边撤退……”
“连长,我们爬上山,随便躲藏于一个地方,美国佬就是出动一个团,也找不着。”周汉山喜上眉梢。突然,表情变阴。“可是……一旦救出志愿军俘虏,伤员多,加上饥饿,钻进大山,没吃没喝,无医无药,能坚持多久?”
“不管怎样,先救出来再说。”
众人又爬一气,日头偏西了,才到半山腰。见姜、周累得直喘气,苏向娟说:“连长,周参谋,你两个不可以上去了,得留些力气,晚上救人。我们几个天黑前到达山峰下,躲藏好,到时候,还是两遍猫头鹰叫声,做联络暗号。”
姜飓风说:“找一处有水源、树林茂盛、有泥土、有悬崖地方,一旦敌人空袭,尤其是投掷燃烧弹,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牛大洋靠近来:“连长,出了一身臭汗,毒气全蒸发了,病好了,轻爽得很,让我也参加救人吧!敌人是几百上千,你俩力量太单薄。”
“连长,我也去!”罗长生站起来,“我的伤不碍事。”
孙利芳严肃点点头:“连长,牛排长、小罗的话有理舍,敌人太多,他两个去,要得。”
姜飓风望望峰顶,迟疑片刻:“你们几个能爬到山顶吗?”
“肯定可以!”苏向娟、孙利芳异口同声。
姜飓风刚要迈步,转身:“罗长生同志留下,没有一位具备战斗力的男同志警戒,不行。”
“连长,你们要注意安全,不可以硬拼舍!”孙利芳吩咐。
“救出同志们就要得了,不得与敌人纠缠,小心哟!”苏向娟目光与姜对接……
红红太阳像个火球,挂在西边地平线上。众人上到一处距离山顶几百米地方,看见一面山崖。山崖上细流浸润,石缝隙,毛竹浓密青翠;瀑布旁,杂木丛生;山崖处,金达莱茂盛。全被绿意茸茸覆盖,仿佛一个绿的世界。竹林内,野山猫爪抓竹枝,悠闲荡秋千;竹耗子眨眨眼睛,快乐啃竹根,津津有味;子规鸟于金达莱树丛叽叽喳喳,衬托出山崖幽静;岩鹰展翅,滑翔于悬崖,时不时叼起一条青蛇。崖上流泉似缕,飞瀑如练,全部倾注于谷中。峡谷中间是碧绿小河。远望河水,像一块长长碧玉抛落沟壑。河两岸绵延着一望无际的绿草,莽莽苍苍,微风过处,送来阵阵远古苍茫。草丛中,金色的柴胡在招摇,红色紫云英抿嘴微笑,成双成对彩斑蝶在花瓣间打闹。草甸上方,是郁郁葱葱林木,四季青翠的马尾松,笔直修长的杉木,高大俊秀的枫树,枝繁叶茂的楠木,摇曳多姿的板栗……林间,喜鹊啁啾,云雀嬉戏,好不热闹!抬望眼,悬崖泉水汩汩而下,漫入深潭。潭水蓝汪汪地,仿佛潜藏着无数个梦;两边,怪石嶙峋,鹅卵石形状奇特。水面上鸳鸯成双成对,水草树丛间野鸭展翅,水面鱼跃清波,石窠深水处,娃娃鱼似小孩欢啼。
苏、孙、罗、李、高相互搀扶,上到一个距离峰顶约两三百米的石头平台。
看到火球掉入了地平线,孙利芳回过神:“小高、水静在此休息,长生同志放哨,向娟,我俩找住处吧!”苏向娟点点头:“要得。”
两人沿右侧朝水响方向探进,约莫五六分钟,流水声渐渐增大;山势平缓,左面是绿色长廊,高约一米、两米、三米不等的金达莱,茂盛得好像要流出汁液来;长廊边是潺潺流水,石崖错落,崖上是手指粗、柴刀把粗的翠竹,山倒映着水,水映衬着竹。眼睛朝上,两边峰峦叠嶂,小山峰、石头千姿百态,奇花竞放;碧绿树木葱茏,藤蔓倒挂,虬根交错;原始森林阴凉岑寂,空谷幽兰清新柔美。蓦然,左手边一悬崖映入眼帘:悬崖高约二十多米,仿佛穹窿,崖上树林遮天蔽日,两旁青一色竹树,中间有涧水从洞内流出,几只翠鸟在地上、花丛、竹林觅食,寻偶,散心。两人钻过金竹林,来到洞内。里面足有半个篮球场见方,洞沿四周,许多树枝、竹枝伸出手臂,将倾斜的身子又固定成一种向上拚搏姿态,即使是枯枝,倒下或吊在悬崖上,仍然激荡着不屈姿式,以顽强抗争绽放着生命风采。
“向娟,太好喽,这里是天然藏身处所哟!”孙利芳赞叹。“警戒就放在他们休息的石头平台上舍,居高临下,又凌空,可以观察四周和山下,还可以听到八方声音。”
苏向娟笑了:“真是老天爷恩赐,还有啥子地方比这里更好呢!”
当最后一抹夕阳滑落山尖时,姜飓风、周汉山、牛大洋已经埋伏在距离公路不足五百米的草丛中了。
夜幕刚刚降临,敌人探照灯交叉横扫,照得公路两边仿佛白昼。距离小仓里千余米公路上,走来一位军医,后面跟着两个一拐一拐伤兵,朝村里而来。
“站住,干什么的?”哨兵拉响枪栓,用英语问。军医用英语回应:“混蛋,不见伤员吗?”“这是战俘收容所,不是野战医院。”“可这是村庄,伤员得找房子,需要床位,动手术。”军医不理睬哨兵,推开一间半掩门的房屋,寻找床铺。两敌兵跟进来,伤员突然从后面抱住敌兵,刺刀捅进小腹……军医走出门,对另外哨兵招招手:“这里有两个躲藏的漂亮朝鲜妇女,快来。”两哨兵踏进门,后脑袋被猛击……五分钟后,三个身影走向三处收容所……
过了一盏茶功夫,军医站立在女俘虏门外,向外面巡逻兵喊:“有三位俘虏晕倒了,来几个扶一下。”四个荷枪实弹美国兵奸笑两声,走过来。刚进门,外界视线被门挡住刹那间,“嗖……嗖……嗖……”轻微声音响过,美国兵已经中刀毙命。“同志们,我们是附近山上打游击的志愿军,来救大家。不要乱,不要出声,等解决了外面巡逻兵,就行动。”军医说完,摘下冲锋枪和子弹带,递给战俘,用木板盖住敌人尸体,朝男俘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