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曹洪、乐进二马当先,见是关羽,同时大吃一惊。昔日虎牢关关羽温酒斩华雄,而后迎战吕布之情形,二人不由历历在目,更是心中发寒,暗道苦也。
二人当下不敢犹豫,毕竟自己军少,更兼关羽英勇,乃麾鞭急止三军,军士早亦望见,遂一齐倒退,后队潮涌而前,收马不住,立时践踏无数。曹仁乐进不敢回顾,急忙勒住马足,先来答礼。
关羽当下亦是未有轻进之意,遂微笑开言道:“某家在此,等候多时,即请二位将军收兵,止于此地,勿再穷追。回禀那曹操,只说萧雷将军当日,不忍杀之,又留下我兄长二位嫂嫂,乃是正人君子所谓,姑且谢过。关某素知萧雷乃是真汉子,不欲与你二人难堪,且留你二人性命,以报那曹操昔日之恩。某去也!”
言罢,关羽将刀身后一指,两千人马,登即回身,来赶萧雷前车。关羽一人拍马提刀,从容断后。曹、乐二将,明知不敌,遂不敢追杀,只能眼睁睁望着关羽后影,马尾飘潇,前面兵卒如云,拥定徐母,一车居中,飞驰而去。
当下曹洪、乐进四目相视,面上均各失色。只得长叹一声,重来检点受伤人马,收兵回报曹操,自去请罪不提。
关羽拒却曹兵,随后赶上徐母萧雷所护车辆,遂簇拥着径回新野,先遣人入城报信。诸葛亮闻知大喜,忙传令新野县众文武一齐出城迎接。徐庶见状直是感觉诸葛亮有些小题大做,却也阻拦不住。又寻思母亲安危,徐庶乃只身先飞骑向前出城,遥见关羽匹马奔至,以鞭回指后方,道:“军师速前,老夫人车来也!”
徐庶心下大喜,感激不已,乃慌下马,近前执辔,给关羽说几声感谢之言,那关羽赤色骏马,早四蹄翻飞,一团红火,已早载着关羽滚向城里去了。
徐庶心中感叹,乃急牵马前行,约许二里处,早望见人车蜂涌,即俯伏道旁以俟。须臾,萧雷赶车至,见着徐庶,极是勒停车马。如此,徐庶大呼不孝乃与徐母相见。自此,母子相见,不免抱头痛哭一番。
后徐庶又回身拜过萧雷,萧雷无言受之。徐庶又请换萧雷下马,自来驱使。于是萧雷下马扶辕,小心翼翼步行策车而进。将至城边,早见诸葛亮居前,众官列后,左有张飞,右有关羽,俱恭候城门相近。
萧雷见了,急快步却先到。诸葛亮举酒劳谓萧雷道:“非萧将军不足完元直天伦,几令主公断一臂去矣!”
正言间,徐母车到,诸葛亮乃躬身迎扶。徐母知是诸葛亮,当下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后笑道:“你便是诸葛亮孔明?我儿向来孤傲,少有称赞之人,你却是其中一个,时常在老妪面前提起。既是如此,孔明必有大才,老妪如何敢当此大礼!”再三固辞不肯先入。
诸葛亮默然苦笑,当下却也无奈,只有转身前行,而后徐母并众人,纷纷紧随,又止衙前迎候。徐母入署,当厅重展拜谢讫,徐庶随其母后,复谢诸葛亮、关羽、萧雷相救之恩,自有侍婢引导徐母,请入后堂。诸葛亮切嘱奴仆用心侍奉,即让东厢上房居之。大排筵宴,庆贺军师母子团圆,自此人人心悦。
徐庶心怀感念,又见老母眼下已然脱险,皆是赖诸葛亮之谋,萧雷之智,关羽之勇,自是愈发觉着跟随辅助刘备乃是天幸。席中,众人欢宴之中,多有酒醉者,然似萧雷、赵云、张飞这等酒桶,却是意兴阑珊,直呼不过瘾,欲要多饮。
宴席一散,张飞立马大大咧咧又要邀请赵云、关羽、萧雷三人入府继续饮酒,萧雷正是要答应时,早有诸葛亮眼明,早看出不对,乃疾步而来,谓萧雷言道:“且随亮来。”
萧雷正不知这新来的诸葛军师寻自己何事,当下却也不敢推辞,向张飞道了一句可惜,遂步诸葛亮后尘,紧随而去。诸葛亮在前,望见徐庶,亦是言道:“今老夫人之事亮给你搞定了,眼下,正事自然也该研究分析一番了。”
那徐庶老母已归,自然心智大开,眼见诸葛亮满面愁绪,自是立马猜出来几分。如此,亦是告别众人,与诸葛亮、萧雷三人齐入后堂商议。
这三人于后堂围成一圈坐定。诸葛亮命人再摆一小桌酒宴,且饮且谈,乃吩咐外面非重要事,万物打扰。
此时气氛颇有些凝重,徐庶倒是心胸豁达开来,想起一事,遂问诸葛亮言道:“孔明昔日不是曾言,万不愿沾染尘世乎?何以刘皇叔一邀,你却巴巴地跟来,是何道理?”
诸葛亮明知徐庶在拿自己开玩笑,当下话锋一转,却反问道:“且说元直如此眼高手低之人,皆是出山来辅助刘皇叔,亮得知,岂能不来?”
徐庶结舌不语,竟是被诸葛亮打击惯了,当下只叹无奈。却又听见诸葛亮还不罢休,言道:“似元直这般,若是他日辅助刘皇叔建得盖世奇功,如亮者,曾以管仲、乐毅自比者,碌碌无为,岂非遭天下人耻笑乎?”
见徐庶面红耳赤,诸葛亮当下一笑,乃正色言道:“元直为何来,亮亦是为何而来。”
此言一出,萧雷倒是看不什么,却是徐庶听了,急是一愣,旋即眼睛一亮,犹是难以置信道:“莫非….孔明亦是有那场梦境?”
诸葛亮乃苦笑不语。这时,这二人却是齐齐将目光顶在了萧雷身上。
萧雷再次被他人眼神看得全身发毛。只是听着‘梦境’二字,心里没来由地就想起那遥不可及的痛苦梦魇,隐然间有似曾相识之感。
那二人亦是立时发觉了各自的失态,不由对望一眼,旋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其中道理,许是未有诸葛亮、徐庶这二位当事人可解。
徐庶既知诸葛亮来此何意,当下心藏多年的最后一丝疑虑亦是散尽了,遂下定决心,必要在刘备处施展一身抱负。这时徐庶略微一思,旋即言道:“前番萧将军为何愿意投降曹操,甚至于官渡之战时,还为那曹操斩杀颜良文丑?庶自知萧将军乃是仁义之师,素知忠义,何以能做此事?反助曹贼耶?庶不才,若此番因老母投效曹操,必下决心终生不为其设一计出一谋。着实不知,还望萧将军解释一番。”
他终究还是话题不离萧雷。萧雷当下闻言一愣,旋即自是知道徐庶是在问当初徐州战败之时,自己无奈投降一事,心下也不在意,遂解释道:“那时二位主母深陷曹营,为保周全,雷不得不降耳。后斩颜良诛文丑,亦正是为报哪曹操不杀二位主母以及让雷生还之恩。”
徐庶闻言,不由惊讶道:“何以曹操总以家属相挟?!”
对此一言,诸葛亮却是惟有异议,毕竟徐庶方才经过此一场,有如此言,也不足为奇。只是听闻此事,诸葛亮当下却是眉头紧皱,乃道:“家属一事,实乃大忌。亮闻主公亦是早就有意炼造一支专门负责保卫众文武官员家属之亲卫队,却不知现下进展如何,萧将军可否解答?”
萧雷闻言忍不住有些微微皱眉头,翻了一记白眼,道:“二位军师切莫再叫萧将军了,岂非显得生分?”见那二人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萧雷又道:“组建亲卫军一事,乃是子龙负责。前番又闻知子龙寻着一有大才之人,名叫陈到。怕是此时这事已然被主公交与这陈到办理了。”
诸葛亮眉头一挑,乃问道:“却不知当初主公以为,若是训练亲卫,当以何种标准来衡量?”
萧雷闻言笑了,道:“那还能如何?自然是训练有素。当然,若是这支亲卫军的装备能比其他士兵要好一些,那就更合适了。”
他这话倒是适合诸葛亮切入正题。诸葛亮随即又问道:“那么萧将军以为,这战争之中各种因素,什么起到了决定作用,可是装备么?”
他这一问,倒是让萧雷有些兴趣了,好笑道:“却不知孔明军师眼下拿这等事情来问雷却是为何。雷可非是那负责组建之人啊。莫非军师已经决定劝说主公,将此事交与雷来打理?这又如何说得过去?”
诸葛亮一愣,旋即呵呵笑道:“此乃主公大事,人人皆可建议。萧将军尽管言,那战场上,可是装备决定一切?”
萧雷遂不再推脱,呵呵笑着答道:“自然是。”
“难道不是吗?”萧雷言罢心里却是想道。虽不知道诸葛亮为何执着这‘装备’问题,只是前翻遭遇曹操虎豹骑也有许多次了,那些人的装备就比曹操其他士兵的装备好上许多,自己亲身经历,算是吃过亏了,自然这么认为。
只不过,萧雷此时却也是看出来,诸葛亮接下来肯定会说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