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细长的白脸微微抖动了一下,知道这次已经无法身免事外,略一沉思,便道:“西河郡的黑山军若再猖狂的话,就交由河内来抗击吧。”
黑山军若再猖狂的话?是不是非得要等到黑山军攻入到河内境地去了,才开始抗击!丁原虽然对于王匡的消极态势非常不满,但是河内独特的地理位置又事关洛阳安危之下,倒也很难轻易兴兵,便只得略略交代了几句,将西河郡的防务大权尽数交付了他。
论各郡实力,除却河内,就是上党了,但是张杨有二千精骑在长城作战,虽然丁原在内心里已定下了叫张杨率部北上抗击黑山军的策略,但是仍有些犹豫,怕勉强张杨去了,万一他来个出人不出力?并州王匡、张杨,势力庞大,要掌控这二股力量,不能操之过急。
张杨意想不到的爽快,哈哈一笑:“黑山军,不就是一些匪盗之患嘛,交给雅叔就是了,刺史大人可高枕无忧。”
张杨,字雅叔。
“好!好!”丁原捋了捋颔下稀疏的胡须,连道了二声“好”,眉结缓缓展开,“那么新兴郡的战事就有劳雅叔了。”
“为刺史大人分忧,是属下份内之事。”
丁原心情阴转晴,亲切说道:“雅叔,有什么困难就与我讲,救兵如救火,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张杨向丁原身后的吕布浮上一片笑容,道:“雅叔不才,缺失一位出谋定计之人,不知能否向大人借用一下主簿吕布?”
丁原本想等张杨提出,就将长城眭固一部人马调还给他,但是,张杨只要求借用吕布一人,丁原自然是乐得顺从。
丁原帐下的吕布是谋士,但是在张杨眼里,他可是独挡一面的绝世猛将!一到壶关,张杨即刻就点起兵马,征拜吕布暂摄黑甲军统领一职,原本黑甲军有五千之数,被他们的统领眭固带走了二千至长城抗击鲜卑,现在,还剩三千,都归为吕布指挥。
对于张杨此举,吕布大受震动,热血为之沸腾,心中升起一种士为知已之感。张杨手上现有四千骑兵,除去三千黑甲军,还有一千张杨亲自指挥的“壶关义从”,另外还有二万步卒防务整个上党郡,能抽调到新兴战线的步兵大约是五千人,由讨虏校尉杨丑领军。这样可以投放到新兴战线的兵力就是:四千骑兵,五千步兵。
依据斥侯探得的消息,张燕大军已逼近滹沱河一带,主攻方向在定襄。事不宜迟,张杨命吕布领三千黑甲军为前锋立即驰援定襄,他稍后领一千“壶关义从”作为呼应,杨丑五千步兵估计在第二天出发,三日后,赶到新兴投入战场。
一日夜快马疾行军,吕布率领的三千骑兵就到了定襄城下,战士们都又困又乏,需要好好休息一场,为随时都可能到来的大战养足精神。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跑出一小队引导骑兵来接应,城内很安静,是不是大战欲来风声鹤唳,人心恍恍,死气沉沉?
十几人的引导小分队,盔斜甲弯,行色匆匆,好似刚历经冲杀,难道张燕的人马已过了滹沱河?吕布内心一紧,是了,张杨的斥侯是在二天前得到的消息说张燕逼近滹沱河,这二天的时间,已足够张燕搞出一翻花样,如今,若在定襄城外忽然杀出一支张燕轻骑,实也不足为奇。
“张燕的人马是不是已渡过了滹沱河?”吕布随口询问。
引导小分队为首的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启禀将军,黑山贼在距云中县三十里处渡河,他们的先头部队是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由张燕爱将王当率领,已过河正向定襄掩杀过来,请将军速进城稍息片刻,蓄蓄精神,以备战事。”
吕布正要挥手示意大军进城休整,忽然发现一件很奇特的事:大开的城木门怎么会有火烧过的痕迹,在大门二旁列队的士兵身后,若非吕布眼神好,绝难发现那半扇厚实的木城门下角落下的火影痕迹。难道这里已发生过战斗?那么这个士兵怎么不向自己说明?莫非定襄已有变故?吕布心头一惊,疑虑得对眼前十几个来迎接的骑兵,一一审视起来。他们衣甲鲜亮,马匹清爽,不像是刚经过撕杀的样子,只是头盔都压得有些低,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莫非真的有鬼?莫非定襄已被张燕攻占?
想到这儿,吕布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凉意透胸而出,在前襟化成一片冻冷,即尔成为一身的冷汗。而今,有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眼前,这定襄城是进?还是不进?
进,依据这些迹像,很有可能定襄城已落在张燕之手,这些引导骑兵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而来。
退,身后三千骑兵经过一日夜的急行军,已极为疲惫,现在,看到马上可以入城休整,一颗心早已缓了下来,身体的疲惫还好克服,这斗志的松垮,却是最易致命!城内张燕兵马,倘若倾巢而起,只要在后头轻轻一冲,三千疲骑还不溃成一团?
吕布左右为难,一时急得满头大汗,也不知晓城内会有多少张燕的军队?反正到了这般地步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不是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吗?吕布将心一横,决定杀进去,以绝对的武力铲平一切阴谋伎俩!
“高顺!”吕布大声喊道。有这员大将在身边,令他稍稍稳定了跳突的心境。
“末将在!”高顺侧身闪出。
吕布一指定襄城头,“贼军已渡过滹沱河,你领五百兵速上城头加固防守。”不管如何,先把城门控制住再说,这样进可攻,退有路。
刚从城内出来的为首骑兵,明显一怔,他做梦也没想到吕布会来一手这样的安排。张口想说些什么时,高顺滚滚的铁骑已将他及十来个手下湮灭在了擂鼓般的铁蹄声里。
高顺一骑当先,顺利得挺进定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