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右手指微屈,非常有节奏得轻叩着案台,宋宪知道丁原的这个习惯:是他心中有事,犹豫不决,便向恭立一旁已有盏茶时间的一个黑衣人偷偷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黑衣人恭身一礼,悄然退下。宋宪抬腿也欲退出厅外,好让丁原一人独处,静心思考,却听得一声冷哼,不觉头皮一麻,向丁原望去。
只见丁原脸色铁青,眉结紧锁,一声怒意十足的冷哼过后,看来是下了决定。
“宋宪,你跑一趟黑甲军营,叫张杨来见我。”
刚才侍立的黑衣人,是丁原的斥候总领,按丁原命令,早些天他派了二个人潜身在张杨近侧,今日得报:董卓差人给张杨送了一封密信。这正印证了丁原的猜测:张杨与董卓果然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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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杨正自营中手握董卓来信,心境一片迷茫,自忖与董卓素来无旧,何来书信?盯着信笺怔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董卓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张杨轻笑摇头,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拆开看看再说。
信笺簿簿,缓缓展开....行文却是朦胧字样,于要害处,却自行涂抺改易。
这哪是什么信笺,分明是弃置的草稿。
董卓什么意思,戏弄人吗!张杨恨恨的直骂。
这时,亲兵来报,丁原相召。张杨已顾不上发怒,把董卓信笺往怀里一塞,就匆匆随宋宪往驿所而去。
张杨不知丁原为何一脸怒意,恭敬得行了一礼后,便无趣得站到一边,等着丁原开口。
“听说董卓遣了使者来与张将军会晤?”丁原黑着脸开门见山得喝问。
张杨一惊,不解得望向丁原,就因为董卓莫名其妙的一张废纸,致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叱自己吗?不由怒从中来,猛得从怀里掏出董卓那封信笺,重重得摔在案台,道:"将军可是疑我与董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丁原拿起信封,道:“不要以为似光明磊落得一掏一摔,我就不再追究了,今天,我倒非要看看,董卓还能与你说些风花雪月不成?”
张杨冷脸不语,一张草稿而矣,难道还能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然而,丁原的脸色已更见阴晦,只见他抖了抖信笺,沉声问道:“信上如何都改抺湖涂?”
张杨应声道:“本就如此,我如何知道!”
“哼。”丁原重重得怒哼,道:“哪有人拿一张草稿当正文送的,应该是张将军怕我知道了详细,所以事先涂抺了吧!”
张杨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不好!自己中董卓奸计了。刹时,冷汗直下,脸色煞白。
丁原冷冷的盯着张杨,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目光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冷森。张杨一颤,此时解释已是多余....说是董卓误将草稿封送过来了,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张杨苦笑一声,道:“将军既已对我不信,那么我便回归上党吧.....”
“哼!”丁原重重得一甩衣袖,嘴里迸出二个字:“叛徒!”
张杨一声长叹,可惜一声叹息又怎释得完满胸郁闷,多少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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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星光点点,却飘扬起一层簿雾。丁原与往常一样点起一盏灯火,正准备读些史诗典籍,这时,张漳风火而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张杨率军投董卓去了。”张漳气喘吁吁,看得出他人心的惶急。
丁原神色自若,微微一笑,“张将军莫慌,张杨是奉我命令,领着一千壶关义从回上党去了。”
“不是....不是,张杨召集了黑甲军、壶关义从、还有部分并州军,打着丁大人的旗号往洛阳北郊而去.....”张漳咽了口气,平缓了一下焦急后,继续道:“半个时辰前斥候发现北城外八十里,有西凉骑来回游弋,一刻钟前,张杨率军起寨,趁着夜色,悄悄往北而去......“张漳闪动着二只小眼睛,又加上一句,“那些西凉骑肯定是来接应张杨的。”
丁原大吃一惊,好个张杨!胆敢打着自己的旗号,卷走兵马去投董卓!也怪自己心太软,明知他有投董之心,却还允许他领兵返回故里。所幸亡羊补牢为时还不算太晚,”来人,传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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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北六十里,北邙山尽头,张辽亲率六千雁门狼骑缓缓停住身形,“传令,于此设伏,歼击叛军。”
一个时辰之前,张辽接到丁原歼击叛军命令:预计二个时辰后,会有一支叛军打着丁字旗号穿过北邙山去投董卓。
静静的夜里,网已经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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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了,悄悄的夜,只有轻轻的山风和簿簿的雾。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一个老兵张起眼帘张望,忽然低声嚷道:“他妈的谁搞的情报?叛军早过了!”
盯着宁静的夜色,张辽的脸上古井无波,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他远比士兵们想得多:叛军为什么没在估定的时间段出现?当然原因很多,比如叛军心虚,瞻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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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静静得等待,他相信张辽就如同相信自己的双手...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应该开始交锋了...二个时辰过去了,战斗应该快结束了吧,好消息也该到了...丁原正自猜想。
“报.....张辽将军信使到。”一名亲卫领着一个雁门狼骑的士兵扑了进来。
丁原淡定得一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直觉了,拂了拂坐久了之后微皱的衣衫,对着雁门狼骑的那个士兵,笑道:“文远有什么话叫你带来...."
“启禀大人,张辽将军正与叛军在北邙山对峙,叛军中的大多数战士都不知道张杨的叛变之行,他们是无辜的,张辽将军不忍心自相残杀,就告诉他们真相。但是....在张杨的鼓燥下,他们反认为我们才是叛军,个个都义愤填膺得要与我们拼命。张辽将军觉得不能轻害了这些忠义的并州好儿郞,就让小的前来请将军,只要将军一到北邙山,张杨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将军就可以最小的损失平定这场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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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吕布心情说不出的好,午后拆了绷带去了石膏,臂伤恢复得出奇好。于是,就牵出赤兔马,挂上震天弓,提起方天画戟出了院子,往洛阳郊外去。当然,现在高顺是时刻不离左右,吕布在前,身后是高顺及数十个亲卫,浩荡一行,出北门入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