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遇见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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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次日早上,云昕醒来的时候,萌萌还在身边睡着。云昕看了一眼手机,7点25分,该起床了,9点多刘立川就该来了。果然,想在冬天的早上早起,实在是需要一番毅力。云昕起床套上家居服,轻轻拍了拍睡在一旁你萌萌。

“萌萌,起床了,一会儿爸爸来接你了。”

萌萌好像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朦胧地“嗯”了一声,换个姿势继续睡。

“那你再睡几分钟,妈妈去做早饭。”反正时间不是特别急,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云昕顺手拿起桌上的皮筋,以手代替梳子,在乱蓬蓬的头发上抓上几下,把散落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丸子。走进客厅,妈已经去跳广场舞了,爸也出去遛弯了。老年人还真是有精神啊,云昕想。呼市的冬天,早上7点半,天刚有要亮的意思,如果是工作日,云昕现在已经在走去公交车站的路上了,萌萌也差不多被爸送到学校了。

云昕走进厨房,开始熬奶茶。蒙族的奶茶是用鲜奶和和砖茶熬制而成的,和外面甜品店的奶茶完全不同。奶茶是蒙族人民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每天早上一碗奶茶,才是一天的开始。据说蒙族人喝奶茶,最初是因为草原上缺少蔬菜,奶茶可以为蒙族人民提供身体必需的维生素。不管因为什么,喝奶茶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哪怕超市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速溶奶茶粉,很多蒙族家庭仍保留着自己熬制奶茶的习惯。

熬制奶茶的同时,云昕顺便将鸡蛋洗净,放入蒸蛋器。奶茶的熬制时间并不长。熬好奶茶后,云昕再次走回卧室,叫萌萌起床。

萌萌已经醒了,只是窝在被窝里不肯起床。云昕索性一把将被子拉开,强行萌萌起床。可怜的萌萌就这样被妈妈逼着起床,上厕所,刷牙洗脸,换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云妈已经跳广场舞回来了,手里拎着刚从早市买的菜和焙子,云爸也随后跟着进门。焙子是内蒙西部地区特有的一种回民面点,用面粉烤制而成。形状分圆、方、牛舌形状等,口味分咸、甜、豆沙等各种口味。焙子是内蒙西部广受欢迎的食物,早点吃个香酥可口的焙子,一上午的好心情都被打开了。

云爸云妈云昕都喜欢咸味的牛舌焙子,萌萌则喜欢甜甜的红糖焙子,早饭一碗奶茶,一个鸡蛋,一个焙子,足够吃的暖暖饱饱。

早饭后云昕和云妈洗碗,云爸陪着萌萌玩手机游戏。9点多的时候,刘立川来了。

“妈,爸!”刘立川向云爸云妈礼貌地打招呼。虽离婚这么多年,刘立川却一直没改口。

“快坐下喝点水,暖和暖和。”云妈热情招待着,云爸倒是对刘立川的招呼只是点点头。萌萌见爸爸进门,以体育课上50米的速度扑到爸爸怀里,还兴奋的喊着:“爸爸我好想你呀!”

“养了你八年,也没听你嘴这么甜过,熊孩子,白眼狼……”,云昕心里想着。

云昕帮萌萌套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才放心让刘立川把萌萌带走。

“外面没那么冷,放心吧。”刘立川安慰似的说。

“早点送她回来吃晚饭。”云昕冷冷的像是命令的说一句。

“好,知道了。萌萌跟妈妈再见!”

“妈妈再见!姥姥姥爷再见!”二人随后离开了云家。

刘立川和萌萌走后,云爸打开电视,云昕和云妈继续收拾家里的卫生,洗衣服,拖地,扔垃圾。

“昕昕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啊?”云妈边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边问。

“复什么婚?!”云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和刘立川啊!这么些年,你不找,他也单着,你们这不是想复婚是想干嘛?”

“我不找是因为萌萌小,他找不找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立川挺好的,对萌萌好,对你也可以,就偶尔喝点酒,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说你怎么就……老云你说句话啊”,云妈推了云爸一下。云爸看了云妈一眼,继续看他的电视。

“你要是嫌弃我了,我明天就带着萌萌出去住,不在这碍您的眼”,云昕故意气妈,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

“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嫌弃你啊!”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说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刘立川挺好的孩子!”

……

云妈还在滔滔不绝,云昕已经躲进卧室收拾萌萌的衣服了。

下午4点,刘立川送萌萌回来了。萌萌满脸兴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手里还抱着刘立川新买给他的芭比娃娃。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给姥姥姥爷讲今天去了科技馆,中午吃的麦当劳,下午去了游乐场,买了芭比娃娃。云昕听到麦当劳三个字,瞪了一眼刘立川。

“以后不许带她吃麦当劳!不健康!”云昕对刘立川说。

“哦,好——云昕,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刘立川说。

“说吧。”云昕明白,肯定是萌萌的事,离婚八年了,他们除了萌萌,早就没有共同话题了,萌萌也是他们现在还能见面的唯一理由。

“我想给萌萌报个声乐班。”刘立川弱弱地说,他知道,云昕向来不支持给孩子报乱七八糟的补习班。

“因为萌萌自己喜欢,今天路过一个补习班,可以免费试听,我就领着萌萌进去了,她很感兴趣的。补习班的费用我出……萌萌遗传了你的音乐细胞。”

是的,云昕从小就对音乐敏感,这是蒙族天生的对音乐的认知。如果你听过蒙语演讲,就会对蒙语的天然张力感染,就会被蒙族人浑厚的嗓音震撼。不需要现场聆听,电视里的蒙族y音乐也一定曾给你留下过深刻印象。

“好吧。”出乎刘立川的意料,云昕就这样同意了。云昕不支持各种补习班,无非是觉得那些班没用,还占用孩子的业余时间。但是如果萌萌自己喜欢,培养个爱好也并不是坏事。

“太好了,”刘立川有点兴奋,“每周六下午2点到4点上课,我提前过来接她,不用你操心。”

由于白天玩的太累,萌萌早早就睡了。云昕躺在床上,看着睡在旁边的萌萌,想着白天刘立川说的“萌萌遗传了你的音乐细胞”。八年的时间,萌萌从一个婴儿长大到一个小姑娘。萌萌到底遗传了自己什么?如果不是刘立川的话,她至今未从萌萌身上看到自己的一点影子。倒是很多时候,萌萌总让她想起刘立川。萌萌的眼睛,表情,说话的样子,甚至走路的样子,都让她想起刘立川。只是时间太久,云昕甚至想不起她和刘立川谈恋爱时的事,想不起婚后的甜蜜生活,也想不起两人为何吵架,为何离婚,所有那些模糊却真实的记忆,就像水一样,流进云昕的每个细胞,一直都在,却从未感受得到。

早上九点,丁录房间有人敲门,

“丁姐,你肯定醒了吧”,门外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嗯,醒了,进来吧。”

方静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抱着一只毛绒熊走进丁录的房间,然后直接躺在了丁录的床边。

“我被饿醒了……”方静圆委屈地说,“咱们去吃羊杂碎吧!”

“中午可要吃大餐的,你不要留点胃吗?”

“婚礼下午1点58才开始,吃什么也会被消化光的。”

“为什么这边的婚礼都是在1点58开始?”丁录问。

“不知道,就是一种习俗,多数婚礼都是1点58开始,个别少数有12点58开始的。管那么多干嘛,你陪我去吃羊杂碎好不好啊,丁姐。”方静圆略带撒娇地说。

“好吧,起来洗漱吧。”

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来到楼下一家小早点铺,点了两碗羊杂碎两个咸焙子。焙子很快端上来,两个人揪着焙子慢慢吃,等羊杂碎。

“其实我从来没吃过羊杂碎。”丁录说。

“什么?!怎么可能!你说,内蒙人吧!”方静圆瞪着眼睛看丁录,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当然是内蒙人啊!只是我家那里是农业产区,不是牧区,又靠近东北,所以我从小的生活习惯跟东北人很像。我也是近两年才开始学着吃牛羊肉的,以前总觉得膻。但是羊杂碎这种东西,一直没敢尝试过。”

“这样啊……”方静圆听懂似的点点头,脑海中感叹着内蒙巨大地域和差异如此大的生活习惯,“那你今天好好尝尝,很好吃的。”这时店老板端着两碗杂碎放在二人面前。

方静圆熟练地向碗里加着醋和辣椒,“我喜欢吃辣的,所以每次都放很多辣椒,你根据自己口味放。”丁录感觉方静圆是在向自己讲解如何吃羊杂碎。

丁录看着放在面前的一晚杂碎,汤居然是透明的,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切成一条一条的应该毛肚,就是羊的胃,其他一些粉红色的不确定是肺还是肝,汤的上面漂着绿绿的香菜,看着蛮有食欲的。丁录刚想尝一尝时,脑海里突然闪现以前上生理课时学过的内容,于是一串名词在丁录脑海中呼啸而过,“心肝脾肺肾小肠,胸腺胰脏法氏囊……”,正准备进入碗中的筷子就这样挺住了。

“吃啊,很香的!”方静圆说,往嘴里放了一大筷子杂碎。

“嗯……有点不敢吃,没吃过。”为了不影响方静圆的食欲,丁录当然不能把自己刚想到的告诉她。

店老板也发现了丁录的犹豫,走过来说:“姑娘吃吧,不用担心,我们很认真的洗过,保证干净的。我们店的杂碎只有毛肚和肺,不会有其他东西。你放心吃。”

丁录感谢老板的热情和友好,用筷子把碗上面的香菜搅拌几下,夹起几条毛肚放进嘴里,味道居然真的很好,毛肚嚼在嘴里筋道的感觉,加上鲜美的汤味,居然没有一点膻味。丁录也尝试着加了点醋和辣椒,配上一个咸焙子,真是再好不过的早点了。

二人吃过早饭,互相挽着胳膊回家。

丁录和方静圆回到家里,坐在客厅小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看了会儿房东留下来的大屁股电视,二人都觉得无聊,又回到床上睡了个不知道算是回笼觉还是午觉的觉。丁录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方静圆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一脸幸福。

“婚礼的酒店远不远啊,圆圆。我不认路。”丁录问方静圆。

“有点远呢,周末不堵车,坐公交也得三四十分钟吧。”

“那时间还早着呢。”

“我给你化妆吧,丁姐。”方静圆突然兴奋地说。

“不要了,我不习惯化妆,再说晚上还得卸妆。”丁录说。是的,不习惯化妆,也不会化妆,连化妆品都没有,平时脸上也只涂化妆水和乳液,夏天加个防晒霜。丁录就这么素面朝天的过了二十多年,也倒没觉得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化一下吧,我也不太会化装,只会最简单的。”方静圆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丁录就往自己房间走。

“真的不要了,圆圆,太麻烦了。”

“丁姐,女人不一定要为悦己者容,女为己容更重要。”方静圆义正严辞地说,“漂漂亮亮地走在街上,自己也开心啊。再者,说不定你的命中注定就在某个地方注意着你呢,如果顺便为悦己者容了,也是额外奖励吧。”

有那么一瞬间,丁录觉得方静圆是对的,也就没有再推辞。方静圆让丁录先换上昨晚选好的衣服,再坐到镜子前。

丁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方静圆说的,没有很浓,只是皮肤好像白了一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一些,也更精致了一些。丁录的短发被方静圆打理后,看上去也没那么毛躁了,加上方静圆选的衣服,丁录突然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跟平时穿牛仔裤T恤的自己不太一样,似乎更像女人了一点。

丁录和方静圆走进婚礼酒店的时候,丁录不禁感慨:“今天有这么多人结婚呀!”一个酒店结婚的就有五对新人,伴娘们在帮新娘按习俗互相换着红手绢,整个酒店都是喜庆的氛围。

“阳阳你好漂亮啊!”方静圆见到王阳就称赞道。

“圆圆,丁录,你们来了!”几人寒暄了几句,丁录和圆圆就被安排到亲友桌,等待宴会开始。

“两位新人,有什么话想对对方说吗?”主持人声音高亢。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懂我知我爱我的人,寻找一个愿意和我相濡以沫,过平淡生活的人,直到我遇见了你。你让我对生活有了新的向往,对生命有了新的期待。我想让你牵着我的手走下去,走去你想去的地方,走去我想去的地方,走回我们的家……”

王阳的话好像触碰到丁录心中的某根弦。26岁的自己,跨越半个内蒙赤峰到呼市,原因是她曾经对那个被称为省会对城市有一丝向往。为了那个向往,背井离乡。

“流泪装会花哦!”方静圆突然在丁录耳边说了句话。

“啊……”丁录才回过神来,“我还真是年龄大了,每次参加婚礼都被感动地一塌糊涂。”

“丁姐才不大呢,一朵花的年纪啊!来,吃块喜糕,沾沾喜气!”方静圆说着把一块沾了白糖的油炸糕夹到丁录盘子里。

婚礼结束,丁录和方静圆回到家里,讨论着婚礼气氛真浪漫,小花童真可爱之类的问题。

“哎呀”,丁录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方静圆问。

“阳阳走了,就剩咱俩了,咱们得赶紧找个人平摊房屋!”

“阳阳走的第二天我就把合租信息放在网上了,丁姐你的反应也她慢了。”

“真的呀,还是你聪明!”

“那当然!仅限女性,无不良嗜好。我的招租条件超级简单!就等人给我打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