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乡村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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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发夹新娘

发夹新娘

25岁那年,春节一过,我离开家乡,随民工潮南下打工。

春运期间车站内人满为患喧闹非凡,买票候车的民工几乎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候车室内行旅包成堆座无虚席难以挪足,连车站广场上也到处是或站或坐或躺的民工。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我是前几天就买好了票的。列车还有三个多小时进站,就在车站广场上的绿化带边找到一点勉强可以落座的地方放下行包休息。

这是一个南方大型客运中转车站,广场上可以说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男女老少民工群体,他们有的神情焦虑,有的淡然安详,有的专心看书玩手机游戏,很多人枕着行旅呼呼大睡,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幅民工候车百态图。

在我对面两米处,有一个大理石双人座椅,上面坐着一对20多岁的青年男女,男孩子在看报纸,目光有点闪烁不定。女孩在专注地玩手机游戏,神情天真烂漫形象可人,优雅俊美的娃娃脸上,带着一种沉静清恬的笑容。

我只看一眼就被这个女孩的形象气质深深吸引住了,她秀发如瀑,眉目灵秀聪颖,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迷人。衣着不是很华丽却朴素得体,整体形象清新脱俗,魅力逼人。尤其是他两个鬓角上,别着两枚玉兔发夹,显得情趣可掬,这样看似普通的饰物让女孩童真雅致,锦上添花。无法不让人生出悯惜爱恋之心。

这是一个天使一般的江南美女,我欣赏不已,怦然心动。

我再看看他身边的男孩,心里竟然升起一种浓浓的醋意。男孩形象气质方面都只能算一般,举止之间表现出一股的俗气,两人的条件实在不堪匹配。唏嘘感叹之余,我又觉得自己很好笑,缘分的事情往往是说不清楚的,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结果。

我家住在县城,形象素质各方面条件也算可以。家里开了一家规模中型的服装厂,有几十个工人,由于缺乏资金周转,在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下生存艰难,急需一笔资金投入输血。城里有一个做房地产的欧老板有个智障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看上我了。欧老板找到我父母说愿意给我家投资,条件是我必须娶他那个比我年长五岁的智障女儿。我自然是一万个不答应,最后因为资金缺乏,服装厂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把家里的事情做了安排后,我决定去南方打工,是想换一个环境生活,也对新的工作生活和感情方面带着几分新的期许。

女孩大概是手机游戏玩累了,掏出一只粉红色钱包,将手机装入钱包塞入衣兜,打起了瞌睡。钱包在衣兜外露出一角。

不时有人进站上车,旅客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广场上民工仍然有增无减。

我坐久了想起来活动一下。就在这时,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情况。

正在打瞌睡的女孩左手随意在头上抹了一下,右鬓角的发夹松动脱落,顺着秀发滑落下来,正好落在男孩的左腿上。

男孩看到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没有提醒女孩,将发夹抖落在地,一脚踢进了前面的绿化带草丛中。

男青年的异常反应让我大为诧异,再加上她们一直没有过语言交流,由此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恋人关系,即使彼此素不相识也应该有善意的提醒。我立即起了疑心,突然联想到春运期间小偷活动频繁,我就对这神秘男子开始留意了。

又有列车要进站了,很多人背上行礼纷纷进站检票,趁着这乱哄哄的气氛,我发现男子用报纸遮掩左手,伸向女孩的钱包。眼看就要得手。

我猛然断喝:“小偷!”

附近很多人向我投来惊诧的目光,女孩猛然惊醒。

小偷惊慌欲逃,我上前劈手夺下钱包,小偷趁乱逃脱,消失在人群中。

我将钱包还给女孩,她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人们纷纷围了上来。

“这小偷也太猖狂了!”

“我以前也被偷过,可被害惨了!”

“出门在外要有点防患意识,可不能太大意!”

女孩因为感激而满脸通红:“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根本没提防这事,你们看,钱包里有手机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3000多元现金,如果被盗麻烦大的去了。多亏了这位好心的大哥,谢谢你!谢谢大哥!”

女孩连声道谢。

我和女孩一起在草丛中寻找发夹,边找边聊。女孩叫方晴,我们都是JX鹰潭人,她姐姐嫁在南方我现在要去打工的沿海城市,此行也是去姐姐那里工作。这对发夹是她非常喜欢的饰物,在YN丽江旅游时买的,虽然没花多少钱,但丢了一只也挺可惜的。

我们在草丛中找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发夹踪影,这时方晴要检票进站了。虽然有点不舍,她大大方方地握住我的手:“大哥,你是个热心肠的帅哥,谢谢你!真心祝愿好人一生平安!我要走了,希望在南方可以再见!”

我点头笑道:“希望如此,发夹我再给你找一下,但愿发夹成双人再见!”

方晴带着满脸感恩笑容进站而去。车站门口,她再次回头向我这个方向嫣然一笑挥了挥手。我看到她那鬓角上的发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得我心里暖暖的。

我想,不管我们能不能再见,这都将是我的一个美好的记忆!

我在草丛继续好一阵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竟然在水泥砖夹里缝终于找到了,我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到了南方以后,我随几个老乡进了一家服装厂做流水线。这是我的老本行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从此开始了全新的打工生活。几个月下来,由于表现出色,当上了工长,工资待遇也满意。车间里有很多工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打工妹。时间长了就有了很多出双入对的恋人。可以说我凭我的条件在厂里还是比较有优势的,我也明显可以感觉到很多向我传递而来的秋波,其中,一个HB妹子对我有过直接表白竟然被我没有来由地婉拒了。每当这时,我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别着发夹俊秀靓丽的娃娃脸,她已经潜移默化地进入我的内心深处无法替代,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痴情到底对不对。闲暇时刻,我总会不由自主地从贴身衣袋里掏出那枚精美的玉色发夹,好像永远也欣赏不够。走在大街上,处在茫茫人海里,我刻意而不倦地苦苦寻觅那个面孔,寻找那枚魂牵梦萦的玉兔发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女孩,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见识了五花八门的发夹女孩唯独而难觅玉兔,屡屡遗憾失落。

方晴,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

来南方已经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厂里为了赶一批货加班加点,又忙了近一个月。繁忙的日子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厂里放假几天。难得身心放松,早就听说市中心有个碧潭公园风景不错是休闲好去处,我决定前去逛逛。

公园内果然是流水潺潺,湖光山色,草木葳蕤景色优美。今天正好是双休日,游人如织,有的打球练拳,有的唱歌跳舞,人们尽情地休闲娱乐。

整个公园差不多被我游了一遍,令人心旷神怡。中午时分,我沿着湖堤归去。

对面走来两个戴着太阳帽的女孩,她们一路谈笑指指点点兴致很高,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迎面走近时,其中一个女孩目光就落在我身上,停下了脚步。

我也打量着这个女孩。打工半年多来,我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再加上连日劳累精神有点恍惚,头脑竟然短路了,神情茫然。

女孩竟然向我打招呼:“大哥你好啊!”

女孩笑靥如花,我还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女孩嫣然一笑,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笑容。她摘下太阳帽:“大哥,还认得我吗?!”

我心里顿时一阵狂跳,浑身血流骤然加速了。

女孩鬓角上,赫然别着一枚玉兔发夹,正是那玫让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发夹。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晴!”我脱口而出。

方晴握住我的手兴奋无比:“大哥,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突如其来的邂逅让我激动兴奋,竟然有点手脚无措,竟然不知说什么,只是傻傻地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了那玫珍藏多时的发夹。

方晴开心地笑了:“你真是有心人,吉言成真,现在是发夹成双人又见了,这真是缘分!”

我们关切地询问彼此现在的情况,开怀畅叙,一直聊到傍晚。方晴在姐姐的服装厂做管理,离公园5站公交路程,今天是她22岁生日。她盛情邀请我前往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自然是欣然应允。

晚上,我参加了方晴的生日盛宴,满满一桌宾客是她的姐姐姐夫和亲友同事。席间,方晴热情洋溢地把我介绍给众人,并讲述了半年前发生的发夹故事,讲得声情并茂感人至深,一时间,我成了宴席上的焦点人物,引来一片钦羡的目光。

这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现在的厂家放弃工长职务到方晴的厂里工作。古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是义无反顾为红颜。能够和梦中的阳光女孩在一起,生活是那么绚丽美好!

方晴厂里有几百职工,在众多的打工妹中她也是美冠群芳,成了大家心中的女神。所幸我来得也算及时,综合条件不逊于他人,再加上有发夹方面的先天优势,在我强烈的攻势之下,爱情的天平很快向我倾斜,梦中佳人如愿以偿成了我女朋友!

当方晴的姐姐姐夫了解到我家乡的情况后,表示了投资意向。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他们看出了投资潜力,决定在我的家乡办一个服装分厂,由方晴和我出任要职。让我们欣喜万分。

一年之后,我得到事业爱情的双重收获。我和方晴步入婚姻殿堂,礼服盛装的新娘是那么楚楚动人,在亲友们的贺喜声中,我亲手为我的新娘别上了那枚对我们有着特殊意义的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