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称“酆镐”,为西周酆京、镐京的合称。酆镐二京傍依酆河,分别由周文王与周武王先后营建,酆河以西为酆京,以东为镐京。城为两座,却被后人习惯性地视作一体合为西周都城,只因它们同时存在又分别承担了不同的职能:酆京为宗庙祭祀之地,而镐京则为行政中心。
秦朝时,始皇将此地作为其弟长安君成峤封地,遂有“长安”之名。
汉高祖刘邦定鼎天下后,原想与洛阳建都,有齐国戍卒娄敬谒见进言,指出洛阳虽处天下之中,然多遭战火,经济残破,民怨沸腾,定都于此,利小弊大;而关中一带地腴民富,且被山带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为立国之地。但高祖部属大多是来自东方,不愿移居关中,纷纷反对。高祖又问于张良,张良言道洛阳虽曾为东周国都,但是城郭仅数百里,田地贫瘠,四面皆为平地,易攻而难守。反观关中,坐拥秦川八百里富饶之地,周环散关、函谷关、武关、萧关门户之险,南有巴蜀之富庶,北得有胡人畜牧之便利,正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可为帝王万世之业。高祖闻言大悦,决意定都长安,下诏由相国萧何主持营造都城。此后200余年,长安一直为大汉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自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通商道,长安城又成为连接东西的枢纽和“丝绸之路”的起点,繁华兴盛,举世无双。
西汉末年,王莽乱国,长安城一度毁于战火。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考虑到国家初定,民生凋敝,若定都长安,则须将大量的物资从外地运入关中。为了减少百姓运输之劳,遂建都洛阳,以长安为陪都。东汉末年,天下纷争,汉室势微,西凉董卓挟献帝迁都长安。至董卓伏诛,其部将李傕、郭汜等人攻入长安,后又相互连兵攻杀,长安城几为焦土。
但如今的长安城却如浴火的凤凰,在一代雄主赵雷的手中涅槃重生。在废墟上重建的新长安的面积足足是原来的三倍,更是天下有史以来第一座人口突破百万的城市。在这百万人口中,皇族、达官贵人、兵士、平民、奴仆杂役、佛道僧尼、少数民族外,更有外国的商人、使者、留学生、留学僧侣等不下3万人。随着丝绸之路的重新开通,它已再次成为天下最大的国际大都会,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中心。
九重禁宫之内,御书房中,年过六旬的赵雷认真地阅读着一份由他早年一手创建、又在妻子貂蝉手中蜕变壮大、曾一度令他那些强大而又狡猾的对手们防不胜防头痛无比的情报组织“细雨”进呈的秘奏。在这份情报中,记录的是那个在西方大陆上与赵雷一手创建的这个极度兴盛的大帝国遥遥相峙,如今还称为“大秦”,后世则会被称为“罗马”的国家的风云变幻。随着丝绸之路的重新开通和进一步延展,一东一西的两个的庞然大物已经有过数次正面接触,只不过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大家都保持了足够的谨慎与理智,小心翼翼地使出种种明暗手段刺探对方的虚实。
据秘奏陈述,如今的大秦正处于塞维鲁王朝时期。塞维鲁出身于一个骑士家庭,曾任潘诺尼亚总督,凭着造反的手段弑君登基,在位18年后病逝。临终前传位于两个儿子卡拉卡拉与盖塔,并叮嘱其和睦相处。然而不到一年,卡拉卡拉即为独揽大权而诛杀兄弟,并夷灭盖塔妻族。由于卡拉卡拉生性暴虐寡恩,属下离心,5年后在出征帕提亚时为身边的卫士茹利乌斯·马尔提亚利斯暗杀。卡拉卡拉死后,近卫军长官马克利努斯自立为帝,并以迪亚杜门尼安为共治皇帝。马克利努斯继位后,因与帕提亚的战事失利和削减军费,导致了军队的不满。便在前年,塞维鲁的妻妹朱丽娅·米萨煽动了一场叛乱,马克利努斯和迪亚杜门尼安均在叛乱中被杀。米萨虽为女子,手腕却极为了得,颇有几分汉初时吕后的风采。她扶持自己年仅13虽的外孙埃尔巴伽路斯为帝,将朝政大权牢牢握与手中。不过那埃尔巴伽路斯年纪虽少,却似乎并非一盏省油的灯,即位后做出一副荒淫好色的昏君样子,私底下则不断地搞出一些小动作试图巩固王权。米萨对此极为不满,近期她曾多次召见另一个外孙亚历山大,似乎已生废立之念……
看到这里,赵雷心中微微一动:“此事却似可以做做文章……”遂提朱笔在这段情报旁批注数行小字,吩咐侍立在书案旁的小太监何凤:“速将这份秘折送往军机处,叫孔明与士元两位大人商议后拟一个草案出来。”
“奴婢遵旨。”何凤领命后不敢怠慢,双手接过秘折匆匆去了。
“启奏陛下,七殿下赵治殿外求见!”赵雷正循着方才的思路继续思考,却听总管太监梁膺在门外禀报——当他在御书房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只有这个追随了他半生的老人敢来打搅。
“速宣!”赵雷的思路被打断,一丝怒气刚刚升起,却忽然省起这排行第七的儿子现在本该正陪着妻子蔡琰在崇文侯府侍奉患病的国丈蔡邕,心中登时一颤,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儿臣见过父皇!”不多时,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在梁膺的引导下进来,恭敬地向赵雷施礼。这青年是蔡琰为赵雷生的第三个儿子,在众兄弟中排行第七,相貌秉性均颇肖乃母,俊秀文弱而又温文知礼,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最是纯良不过,赵雷为他取名为“治”。
“起来吧小七,此非朝堂,父子之间就不必讲这些繁文缛节了。”见儿子进来后双目泛红、面带戚容的样子,赵雷心中不祥之感更重,便急忙问道,“小七,你外公的病情如何了?”
“父皇!”赵治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哭拜于地,泣不成声,“外公如今已在弥留之际,他说有一件事欲当面与父皇说,因此命儿臣前来请驾。”
“什么!”赵雷大惊站起,半晌后又颓然坐倒在龙椅上。近年来,曾追随着他一起打江山的老伙计们相继辞世,纵使他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也不由对人生的无常生出由衷的恐惧。本来他岳父蔡邕的年龄在众人中算得年长,但由于他早已抛开那些令人伤神耗力繁琐国事,专心著书立说。再加上他温和无争性格与赵雷传授给他的道家练气养生之术极为契合,因此直到八十高龄仍是精神矍铄。然而人力难敌天数,自年初他因一场小小的风寒而病倒后,便一直缠绵床榻,如今竟是……
“梁膺!”定一定神后,赵雷迫不及待地向外召唤。
守候在御书房外的梁膺闪身进来,在书案前俯首应道:“奴婢在!”
“摆驾崇文侯府!”一面说着,赵雷已经起身拉起赵治,丝毫不顾帝王仪态地一路小跑着奔了出去。
崇文侯府的府门之外,一个姿容绝世的素服妇人在赵雷的车驾前盈盈施礼:“臣妾恭迎陛下圣驾。”她便是赵雷的妻子之一,素有当世第一才女之称,被封为惠妃的蔡昭姬。(当年立国之时,赵雷的**却是仿效周代规格建构,设一后、三妃、九嫔、二十七美人、八十一采女——当然,由于**有赵雷原配夫人徐风那等彪悍人物存在,到如今除一后三妃外,连那九嫔的位子都尚空缺大半——惠妃为三妃之首,其位仅在皇后之下。)
“惠妃免礼。”赵雷下车后面色沉重地将她扶起,看着她因连日操劳而明显憔悴的容颜,心中大是怜惜,遂低声道,“琰儿,你身子向来柔弱。身为人女,在岳父寝前侍奉汤药虽是本分,但也须注意自己身体,切不可过度操劳伤神。”
听到这久违的年轻时丈夫对自己的昵称,蔡琰的心中涌起一阵甜蜜,亦悄声答道:“琰儿晓得,请夫君放心便是。”
赵雷心中微微放宽,不敢多行耽搁,一马当先疾步走入府门。
严令所有的随从侍卫留在房外,他只带了蔡琰与赵治进了蔡邕的卧房,快步赶到床榻前。
“岳父,小婿赵雷在此。”在这个当年曾对他付出父亲般的关怀提点、并将唯一的女儿相许的老人面前,赵雷将那九五至尊的身份完全抛开,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呼唤。
服药后沉沉昏睡的老人悠悠醒转,看到一身便装的赵雷坐在他的床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用力按住:“岳父,今日在您面前的不是什么皇帝陛下,只是您的女婿。”
老人无奈地躺回枕上,看着满脸沉痛表情的赵雷,枯瘦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宇霆英雄一世,如今怎肖那小儿女之态。人道‘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老夫如今已整整活了八十七年。天下虽大,如老夫般老而不死者又有几人?纵是即刻便死,却也是包赚不赔了!如今叫你前来,却不是看你这副生离死别的嘴脸,而是有一件心愿未了。”
赵雷扭过头,举袖拭去将眼角的一点潮气,强笑道:“岳父大人但有吩咐,小婿岂敢不从!”
“说得好听,那‘杀胡令’之事怎不见你听老夫的吩咐!”老人白了赵雷一眼,口中嘟囔一句,同时反手从枕边拿过一本书册递过来,“你也知昭姬正在编修史书,但她对你用情太深,自觉已失去了一个史官所必须的客观与公允,因而迟迟未能动笔为你立传。老夫自信当今天下敢直言你功过是非者唯有自己,索性趁着未死之前单独为你作书记录生平事迹,取你所用的年号‘天策’,将其命名为《天策志略》。你自己看看,若无问题,便命人刊印发行罢。”
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后,老人好像累极了似地闭上眼睛,口中却还喃喃地道:“宇霆你这一生,以刀兵杀伐定鼎天下,虽有济世安民不世之功,然杀孽之重亦是前所未有。但不管怎样,其间总是有着太多的精彩,却不应使其湮没于滔滔历史长河之中。是非功过,且留待后人评说罢……”
当赵雷捧着这部《天策志略》走出崇文侯府时,身后已响起了震天的哭声。回到皇宫,在御书房中枯坐良久,他缓缓翻开案上的书页,那已逝去的岁月长卷亦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天策帝,常山真定人也。姓赵,讳雷,字宇霆,乃战国七雄之赵氏后裔也。帝之父讳松,贫而不仕,常以狩猎为生。然松文武兼资,颇为乡里所重。帝之下有一弟一妹,即镇北王赵云与无双公主赵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