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闻言都看向了我，我睁着惊恐的大眼看向青墨。
“他说什么？死了一万年的人？什么意思？”我是一万年前就死去的人？是他聚齐了我的魂魄，我才得以重生？难道清羽和凌梦瑶的合魂是他一手谋划、促成的？那他要重生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该说——我是谁？听他的语气似乎王母对我积怨颇深，但三千年前我不是被他带走后才走火入魔的吗？
青墨将我紧紧搂入怀中：“别听他胡说，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放开她！”太上冰冷的声音乍起。一道罡风袭来，割得结界嗤嗤作响。
青墨身子一紧，光明圣剑力斩而出，罡风立消。“你凭什么要我放开？她是我的王妃！”
“你的王妃是清羽，不是她！”
破碎的结界处发出了耀眼的白光，一个白衣无尘、银发披身的绝美男子走了出来。纯净无垢的天颜上光阴不动，眉宇间有着望尽一切的透彻和超然，他就是太上天尊！
青墨冷笑道：“即使她不是清羽又与你何干？我龙族的嫁娶何需你首肯！”
“她是我离恨天的人！”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佛经有云：须弥山的正中央有一天，四方各有八天，共三十二天。在三十二天之上，正是离恨天。
注：三十三天：梵名Tra^yastrim！s/at－deva，六欲天之一。又作忉利天。于佛教之宇宙观中，此天位居欲界第二天之须弥山顶上，四面各为八万由旬，山顶之四隅各有一峰，高五百由旬，由金刚手药叉神守护此天。中央之宫殿（善见城）为帝释天所住，城外周围有四苑，是诸天众游乐之处。城之东北有圆生树，花开妙香薰远，城之西南有善法堂，诸天众群聚于此，评论法理。四方各有八城，加中央一城，合为三十三天城。据正法念经卷二十五载，佛母摩耶夫人命终后登入此天，佛乃至忉利天为母说法三个月。三十三天及焰摩天之信仰，早于印确屯邮代即已盛行。〔长阿含经卷十八、佛地经论卷五、大智度论卷九、俱舍论卷十一〕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不是他和王母的私生女——清羽，也不是人界单纯幸福的凌梦瑶！我竟然是人神界以外，三十三重天——离恨天的天人！
“天尊在说笑话吗？离恨天远在三十三重天，世人能登上去的寥寥无几。清羽从小在玉山长大，怎么可能会是离恨天的天女？我等虽未去过天人之境，但大荒之内，谁人不识玉山清羽？！青龙王与她鹣鲽情深三千载，他还能错娶不成？”一道身影闪过，王母拦在了太上身前。
他冷然的眸子瞥了王母一眼，讥讽道：“是与不是你我心里最清楚，把她交给我，我便不再追究万年前的事！”
王母的背影猛地僵直，看不到她的表情。
“追与不追究又能如何？她是清羽！是我的……义女！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你搜齐了魂魄又怎样？不过是想借清羽的身体复活个死人罢了！人都死了一万年了，你还痴心妄想将她复活！不肯放过她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我绝不容许你以我玉山弟子的身体当做复活一个死人的容器！纵使今日玉山要为此而蒙受血光之灾，破戒而战！”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万古禁战的圣地——玉山，竟要为此而向离恨天的太虚宫宣战！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中都透露出同样的惊疑——你究竟是谁？！
“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你携私报复的借口。人，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走的，你若想战，那便战吧！”太上面无表情道。光阴不动的脸上连流光都停歇不住，更遑论俗世间的道义伦常。
“看来天尊今日是执意要与我龙族和玉山为敌了。”一直没作声的老龙王说道，“万年前的事敖某管不着，不过现在清羽是我龙族的王媳，天尊要夺人那就必须从我龙族所有人的尸身上踏过！”
语毕顿时所有龙族中人全聚集在了我们身前，四海龙王首当其冲，各族圣女龙子全部在列。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所有人都蓄势以待。
“我，到底是谁？”
万籁俱寂中，我清冷的声音如冰冷的利剑劈开了紧张的局面。
“清羽？”青墨拉着我摇头，“不要去介意你过去是谁，你现在就是清羽！他虽是至高无上的神，但是龙族和玉山也不会就此怕了他。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带走你的！”
“我不是怕这个，我要去哪谁也勉强不了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这和我们的感情无关，凌梦瑶和清羽中我不是已经选择了做清羽吗？即使再多一重身份，我的选择还是一样。”我笑着安慰他。
“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看你觉醒后的表情了。”太上愉悦道，纯净无垢的绝美笑容竟然让整个玉山天光焕发，美得惊世骇俗！
我愣了一下，皱眉不悦道：“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而已，并不代表我知道了之后就要跟你走。我问你，凌梦瑶和清羽之所以会合魂，是不是就是你搞的鬼？”
他闻言笑得更愉悦了：“聪明的丫头！没错，是我做的。她们是你的分身，不把她们合魂，你永远复活不了。一万年前你魂飞魄散，魂魄流散在了九天三界，我搜集了一万年才搜齐。可惜你转世成清羽之后又走火入魔，沉睡了三千年。三千年中竟有一半魂魄被人分离出体，放逐到了一个被神族废弃的世界。那个世界进去容易出来难，我只来得及以太极分身将你的半魂护住，你才没有再魂飞魄散，不然纵使我造化参天也救不了你。半魂之身的你和清羽必须合魂才能活下去，所以我打通了两个世界的通道，将清羽的半魂送了进去。没想到太极重生的力量又将你们带了回来，倒是省去了我的麻烦。好不容易你合魂重生了，王母却封锁了你的消息，等我发现时，你已被当成了清羽转嫁给了龙族。”
“这是我自愿的！”我强调道，“没有人逼迫我，我是自愿嫁给青墨的！”
他毫不在意道：“我并不意外，因为你体内有清羽没有觉醒前的感情。但这些都不会有意义，所有感情都会在你真正觉醒之后全部被你舍弃！”
“为什么？我不相信！”我忿忿看着他。
“要不，我们打个赌。”他微笑着说道，“我把你以前所有的记忆全部还给你，就赌你恢复记忆之后，到底选择做谁。你若选择清羽或凌梦瑶，我便离开玉山，从此不再踏足大荒。你若选择做回天女，你便要随我回离恨天。你可敢赌？”
“有何不敢！”面对青墨和钟离未央的感情，我都能做出选择，更何况这次我丝毫没有感情上的压力和为难。
“不，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承受那人的记忆！”王母惊恐地对我喊道。
太上哈哈大笑，披身的银发在笑声中流光闪耀。越过王母时他停顿了下，“你这是在害怕什么？输不起就直接放人得了。”
王母脸色煞白，一下子靠在了青鸟身上，绝望悲戚地看着他的背影。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一句近乎禅颂的当头棒喝淬不及防地敲入我脑中。我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我在眼前的太上天尊，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向我额间的朱砂痣点来。
只听青墨和王母同时发出一声惊叫，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我缓缓倒入一个空虚了万年的怀抱。瞬间整个苦海的海水翻江倒海涌来……
“该回来了，忘情！”
…………
欲界，须弥山，三十三重天——离恨天。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你是圣人呀？”我看着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天人，好奇地想伸手去碰他银色的长发。却苦于人太矮，够不着那及腰长的绝美银丝。
他笑着蹲下身，和我平视，毫不介意那头漂亮的银发拖在了地上。
“我不是。”犹如伽妙净音般的嗓音，从法华莲色般的红唇中轻轻吐出。
我惊讶地瞪着圆滚滚的大眼：“可是我听他们都叫你太上啊！太上就是圣人的意思，佛母摩耶告诉我的。”肉呼呼的小手指控着他的言不其实。
“那是别人对我的一种尊称，但我不是圣人。”他握住我的小手说道，“圣人是不会出现在欲界的。”
“也对哦！圣人是无欲无求的，应该在无色界才对。”我一只手任由他握住，习惯性的咂巴着另一只手指。
他挑起一道好看的眉，拉出我满是口水的小手，用袍子擦拭着：“你懂得不少，叫什么名字？是哪一位天王家的孩子？”
“我叫忘情，是离恨天的女儿。”
擦拭我手的袍子停了下来，他惊讶道：“你是这三十三层天的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