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为夭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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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曼珠

若炎帝君临走时,为了避免倾榆身份泄露,便只让婢女清流一人伺候倾榆。

于是,平日殿里进进出出的便只是清流一人,这偌大的重霄殿内却是真的安静下来。

倾榆倒是无所谓的,想在她还在山庄里之时,便也只有一人呆着,安安静静倒是少了许多麻烦事。

这麻烦事里自然包括了那岚山之上的攀雨仙子,好在自从那次被若炎帝君警告之后,攀雨仙子便再也没有来过重霄殿。若是她真的来了,倾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本是个外人。

这会儿,鎏金熏香炉里里噼噼啪啪的燃着香料,倾榆侧卧在榻上倾听着清流的说话声。

“若炎帝君又来信了。”

“定是一些同往日一般无异的话,本是无关私事的,你便念与我听。”

“是。”

若炎帝君许是真的放心不下她,人在遥远万里的忘川河畔,却是日日派遣纸鸢送信而至。但信上的最多的便都是些问她是否安好的话,似是有无好好吃饭?似是有无生病?

而到了自己便是一句安好打发了。

他从未对她开口提过提过战场之上的事情,倾榆便是操着心也是没有法子,只能日日期盼着纸鸢到来,至少这一举动说明他一切还是安好的。

窸窸窣窣的拆信声,忽然从纸鸢上掉下一朵花来。

清流见着手上的花,同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同,花瓣竟是如同血液那般鲜红,一丝一缕竟是透着生气,她似是听姑姑说过冥阴之地忘川河畔种着一种接引之花,那花香有魔力可以唤起人生前的记忆,人称曼珠沙华。

看不出若炎帝君原来还是这般有情趣之人,眼前的小姐真真是个极其有福之人,若炎帝君竟是这般惦记着她,想着想着她暗地里竟是笑出声。

“怎么了?今日信上有什么可高兴之事吗?”

“小姐,您看帝君竟是将那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给摘来了。”

“这般的颇具风骨的花,婢女见着倒是只有小姐才配的起。”

清流将曼珠沙华放入倾榆手心里。

曼珠沙华吗?他倒是有心的。

倾榆不曾去过忘川,便从来未见过这世人敬仰的曼珠沙华。

而此时,可惜了倾榆此时双目失明,是见不到这传说之中的花了。

清流见着倾榆沉默着不说话,小姐又是在想念若炎帝君了吧?若是被她打扰了,就枉费了若炎帝君的一番心意,如此想着清流便敲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倾榆掌心里觉得一阵温热,原来曼珠沙华竟是被若炎帝君封印起来,若是到了他人手中便是同采摘下来时无异的,可是一旦到了倾榆手里便是会解开封印。

曼珠沙华悬空在半空之中,原是只有一朵的花卉竟是幻影出三四朵来,越变越多不下片刻重霄殿内已是满屋子的芳香四溢。

倾榆自是看不到眼前的奇景,她伸出手来便是一朵落在掌心里。

鼻翼之间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倾榆只觉得往日里同若炎帝君的种种,一幕幕翻飞在脑海里。

锦州河畔夜市灯火,她提着兔子灯不小心撞上一位公子,抬起头来只觉得那人身上的墨衣贵气极重,竟是压着她不敢造次。

误闯八卦幻境,梨花树下她嫌他古板无情趣,这也就罢了,他还来上一句:“好歹你也是位仙人,这粗陋的法术难道不会?”倾榆真是被气的半死,他变出一件素净的衣裙,她又在心里笑话他原是喜欢不沾尘世这种调调的仙子,但披在身上却也是温暖的。

蓬莱仙岛时她只是折了一只桃花,替自家貔貅送与那白泽,又念着自家的神兽脸皮薄便说了是她送与那之于帝君,但被他知道了后却是一阵黑脸。

赏花大会那日她已是好几日未见过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了他就要走,哪知他也不管不顾的拉着她便走,还封了她的口,让她说不出话来,一声丑丫头却是让她出了神。

师父让之于帝君娶她,她气不过便偷了梦落三生镜逃了出来,不料在自家地盘柳城却是着了道中了无忧之毒,危机之时便只有他一人在身边。

最后一幕却是在重霄殿内,他揽她在怀中,唤着她阿榆,他说要等他回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同他已是这般熟稔了。

吱呀一声轻响,殿门被推开,许是那婢女清流又回来了。

“是清流吗?快过来同我说说见到了些什么?”

奇怪往日里若是清流进来,早已经出声了,为何此时迟迟不肯开口?

“你不是清流?”

“你是谁?”

脚步声近了,那人却是在纱帐之外停了下来。

温润于耳,又不失威严,他的声音她是记得的。

“春风殿之于帝君。”

之于帝君?他怎么来了?

“本帝君竟然不知道原来若炎帝君还有这般的情趣?”

“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也不知若炎帝君想让你回想起什么?”

之于帝君偶然路过,想起往日里似是同若炎帝君讨过一样东西,今日来了便就顺便带走,他推开殿门却是见到了这样一幕,着实惊奇不已。

近几日只听说,重霄殿内住了一位双眼已盲的婢女,那若炎帝君还是颇为喜欢。可凭着之于帝君对着他的了解,眼见着天妃要将岚山之上的攀雨仙子,若是这婚事成了他便有了岚山的做为后盾,那人不是个会将男女情爱逼自己陷入不利之人,现下看来却是所言非虚了。

“本帝君想有何人会在重霄殿内,你便是在赏花大会上遇到过的红衣女子?”

倾榆也是回想起来,那日她同若炎帝君争吵了几句,他确实封了她的口,让倾榆不能说话,之于帝君来找她时,若炎帝君只说她是殿上患了病的婢女,是有此事的。

“是。”

果然,若炎帝君想来是真的有心与此女子,那日怕是特意带她出来玩耍,却不料半路被他撞到,若炎帝君见了来人是他,就着急的让此女子离去,想是要瞒住此女子双眼失明的事情。

“你嗓子好了?可以说话了?”

唉?之于帝君还是记得这些?

“是。”

“你唤作什么名字?”

之于帝君虽然她是认得的,但如今双眼失明还是让少些人知道为好。

“本帝君问话,怎么不回话?”

纱帘里若隐若现出现一个窈窕的影子,睡在榻上的女子似是身着一袭红衣,回话的语气虽是恭敬,但之于帝君却是觉得似是在哪里听见过。

莫不是?

之于帝君一把掀开纱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