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芙蓉树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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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只道当时已惘然(3)

赵宛的声音本就很轻柔,此时唱着梁静茹这首有些悲凉的歌更显哀婉。唱到副歌部分叶淘看见赵宛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似乎是噙满了泪水。顺着赵宛的目光,她看见齐子睿偷偷的抬起手,拭了一下眼角,继而又继续静静地看着赵宛,仿佛要把她的样子从此深深地刻在心上。本就是离别的时刻,班上有很多女生都哭了,自然也就没人奇怪赵宛有些哽咽的语调。唱到最后,赵宛清丽的脸上泪迹斑斑,让人看了有说不出来的凄婉迷蒙。

后来赵宛去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与曾经的期许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盯着叶淘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叶淘,相信我。我没有冲动,也没有逃避什么,这所大学比我原来向往的学校更有名气,不是么?”

赵宛说的是真也好假也罢,叶淘亦明了,有些事知道就好不一定非要弄个水落石出。学习上老师倡导我们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可是生活中我们习惯了掩饰也懂得了不揭穿,有时候做一个聪明的糊涂人,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出乎她意料的是齐子睿在得知赵宛没有选北京的那所大学时,还是坚持在高考志愿单上填了那所学校。他说,刚开始在北京的那一个月曾去过那所大学很多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看看,学习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走在古树环绕的学校主道上时他会想象赵宛就站在身侧莞尔微笑的样子,穿过篮球场,站在图书馆外,他甚至会想到几个月后跟赵宛一起在这浏览群书,为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的场景。那所学校曾承载了他那么多如此美好的想象,虽然说在那所学校里不会有赵宛的身影,但是他还是要去那里,哪怕只是一个人把曾经幻想的场景一一经历。因为不懂得珍惜,年少轻狂的他不知如何照顾她,以至于失去她。所以更要去到那里,从那里开始,学会关心人、照顾人。后来他释然的笑了,拍拍叶淘的肩膀说:

“叶淘,祝福我吧,可以在大学校园里找到我爱的人,并学会好好照顾他。”

“祝福你,加油吧。”叶淘说的很真诚。

“哈哈,也祝你能早点找到能受得了你的白马王子。”

说着说着,齐子睿这厮又没个正形了,这货还是忧郁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些。

也许是因为齐子睿曾如此深情的提及他对赵宛的愧意和理解,所以在他问自己要赵宛的联系方式的时候,叶淘很爽快的就给了他。以前的她对感情基本上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可是在明白了自己跟苏远的牵扯后,她深深地感受到缘分这东西的可贵,总觉得不该让他俩的情谊就这么白白辜负。或许赵宛现在依然没有放下齐子睿,如此既成全了他们,又能稍稍弥补些自己跟苏远之间想要却又无论如何求不来的遗憾。

总之就是齐子睿给赵宛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最后齐子睿提出想去看看赵宛。赵宛说当然欢迎,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还抱着一丝侥幸的齐子睿彻底的失望了。赵宛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家是北京的,男朋友得知赵宛高中的时候一心想要去北京的那所大学,所以准备在寒假前带着赵宛去看看,算是帮赵宛实现一下以前的愿望。齐子睿笑的很勉强,却还是在电话里很大方的说欢迎他们,到时候一定尽地主之谊。

在一个飘雪的天气里,赵宛跟男朋友去了齐子睿的学校,给齐子睿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上课。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齐子睿就果断的翘掉了系里素以严厉著称的老教授的课,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去找赵宛。当齐子睿远远地看到站在树下的两个人的时候,他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疑。赵宛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旁边站着她的男朋友,挺拔的身姿,穿一件卡其色的大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既儒雅又成熟。走近些后,他看见赵宛的手被男生温柔揣在兜里,心里便如针扎般难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历过寒冷的冬天,他却从未这般体贴的对待过赵宛,她亦不曾埋怨。如今有这样一个细心的男孩在赵宛的身边,似乎比自己要好多了。

寒暄了一会后,齐子睿请两个人在校外的小饭店吃了顿饭,其中的一道菜里放了香菜,那个男生就很仔细的把菜拣出一部分放在碟子里,再把里面的香菜一点一点的挑出来然后递给赵宛,赵宛接过碟子冲着男生浅浅的笑。一旁的齐子睿木然的看着,心里的苦涩慢慢地蔓延到口腔,明明是甜糯的玉米浓汤,喝进嘴里却是比黄连都要苦。吃完饭后齐子睿便以下午还有课为由离开了,赵宛微笑着跟他告别,眼睛里却是已有了淡淡的疏离。

听完齐子睿对当时见面的情景的描述后,叶淘的心里似压了块石头般沉重,一时间百感交集。若是自己和苏远见面呢?想了想她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再见面,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叶淘,你知道么,当时赵宛和他男朋友是在学校的芙蓉树下等我的。是不是很好笑,我现在的学校跟咱的高中一样,种了好多芙蓉树。那时的我整天顾着打球,每次都是赵宛在篮球场边的芙蓉树下等我,可是如今那树下变成了两个人,而我却只能在树荫外面远远的看。冬天落尽叶子的芙蓉树,光秃秃的枝桠,这不就是我和赵宛感情的写照么?”

“你想多了,大概是芙蓉树适合在北方生长,我这学校里也有好多呢,这不是什么悲伤的写照。”叶淘意识到齐子睿的情绪有些太消沉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解。

“也许吧,当时站在树底下,我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他年若相见,花开如往昔’虽然我们见面的时候不是花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