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艺生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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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残花败柳(上)

班主任因为老婆生孩子,开学一周了都未曾和我们照面,虽名义上是语文老师田中山代为看守我们,接触几次后,大家便拿捏住他是一个色厉而性懦,威斥而不严惩的老师,因而也不曾在同学们心中立威,不少同学还从他名字上做故事,已经当面喊他“大总统”、“临时大总统”,他气急败坏之余亦无可奈何。

所以在他监管的这段时日里,我们是无比的逍遥,一帮爱玩的人聚到一堆就有更多玩耍的法子,男生们整个晚自习都在操场上闲晃荡瞎兜圈,抽个小烟,哼个小曲,见到女生路过就吹几声口哨,发出一阵阵戏谑的笑声,女同胞们要么是骗过门口保安溜出去逛街,要么是围在一起,激烈的争辩哪个男生最帅,若是谁发现了哪个有所出众的,便异常兴奋的组团去偷窥几眼,那朵就是典型代表喽,一个晚自习去厕所六次七次八九次,每一次回来都表情不一,要么失望要么难掩兴奋,有时还一脸心事的读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隔壁拐角处。

也有不少外班的同学来我班门口看曦风的,常常是很远处就指着说:“就是那个那个,叫杨柳曦风!”“名字响亮,人也长的不错,听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是个天才。”曦风大多还是在弄她那所谓的木片“模型”,闲来无聊时我画画漫画,偶尔也帮曦风打打下手,她平时话不多,我也不多问,彼此感情倒也恰如其分,但我对她感情却很复杂,首先是佩服和信服,二是感激她把我从刘胜男手里救下来。

每天晚自习后回到住处,第一件事都是和室友王玥交换学校新闻,她那边是我早已听腻烦的惨绝人寰的黑暗高中,永远都是变态的班规,比如一天都不让交头接耳说话,逮着就罚钱罚劳动呀,强制罢免体育课美术课等一切和高考无关的课程呀,迟到罚钱呀,还有男女生抓到谈恋爱的就开除呀等等,而我每天回去都要把这边的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讲给她听,听的不亦乐乎的她异常羡慕我们不用穿校服不用强制交作业的生活,而我则时常担心这样下去明天会如何,不过李太白说过,人生得意需尽欢,转而自己也释然了。

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周末,我迫不及待的回家了,而王玥以学校学习紧张为由顺利的瞒过家人,和廉逸林二人世界去了。以前十六年都在家度过,总觉得爸爸也不亲,妈妈也不爱的,出去了一周回来的这两天,却享受到了自家人之间从未有过的热情,呵呵,上个学而已,好像出去干了什么大事业,回家成了凯旋归来的大功臣似的,无论如何吧,这种感觉还是很享受的,虽恋恋不舍这份宠溺,还是不得不来学校迎接周一。

周一到了班里发现今天出勤率难得的高啊,语文老师田中山正担任着临时班主任的角色组织着队伍,他这是要把我们带出去参加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了,凡是第一次,自然是充满好奇与期待,不过参加几次也就知道了,这不过是放着国歌,由全校师生共同出席的大PARTY罢了,不过与在教室发呆相比,还是升旗的看点多一些,除了研究那些被精挑细选的国旗队旗手们,还不停的搜索各个班的班花班草。

我班被规定划分的升旗位置在前面,每次都能看见大腹便便的校长缓慢的走到话筒前,故意清一清嗓子,用力的去讲那些永远是一个意思却每次又都不重词的话。整个场面一直有早市的氛围,但只要扩音器里的话筒一喊:“升旗仪式现在开始!”,大家便心有灵犀的安静下来这几十秒,直勾勾的盯着国旗,看升旗音乐停止时是否刚好国旗能升到顶,这两者完全契合的事情很少发生,一般是音乐放完了,国旗才升了大半,说时迟那时快,国旗队队员果然是经过训练的,一个大劲便把国旗拽到顶,威猛无比;另一种情况就比较尴尬,眼看着旗已经快要到顶,音乐还完全没有停的意思,这帮旗手就只好做假动作慢镜头了,直到音乐结束才麻利收尾。

这高中第一次升旗仪式,真是累惨了从不做班主任的临时大总统田老师,他艰难的把我们带到出席场地上时已挥汗成雨,也放弃再对不停指挥的人嚎叫,低迷的站在队伍前。

大家还都乐此不疲的在各个班的队伍里来回穿插,寻找自己中学的老相识,个个都精神饱满,大有他乡遇故交的酣畅淋漓感。学校的话筒里一直嗤嗤呀呀的喊叫,很久才听清楚是:“请新生代表向前讲话”。

田老师冲到韩菲菲面前双眼暴瞪:“韩菲菲,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候掉链子,稿子昨天不就给你了吗,怎么还磨磨蹭蹭的,赶快上去!快快快!”

韩菲菲边愧疚的道歉:“呀,对不起,田老师,我没听见广播”,边一手拿着稿子,一手往下拽着白色裙子奔向讲台,急促不安。

一会广播里就响起了韩菲菲清脆而不失甜美的声音,记得以前有个帅哥说过,男生大多是声音控,一个女生的声音很好听,就会主观的给她加分,无疑韩菲菲就属于这类能加分的,她不仅声音无可挑剔,稿子也读得抑扬顿挫、起伏有致,再配合她满脸绽放的青春笑容,我亦动容之际,不禁想起那朵常说的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整个操场上,不仅男生们喝彩声不间断的适时而起,站在前面的老师们都已经在频频点头交头接耳了,肯定是在赞新生代表选的有眼光,其实老师们平时就是“正经、公平、德才兼备”的风向标,但哪个老师不是“偏爱、独断、自我中心”?先偏袒成绩好的,再偏袒成绩好又自然条件优越的。

那朵把头伸到我和曦风中间,愤愤不平:“美女效应而已!如果是郭云云上去读,估计早被男生用包菜、鸡蛋,生猛的砸下来了。”

“咦,怎么说话呢,以为我是你啊,上去就被砸下来。”

曦风偏偏打趣:“人家读的还不错啊,这么见不得人家好,嫉妒啊?”

那朵咬牙切齿起来:“嫉妒?哼哼,一点点而已。”

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有个男生打断了她的演讲,拿着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礼物盒冲上了演讲台献了过去,全场轰动,韩菲菲一下子冷在那里,礼物接了不妥,不接也是尴尬,全校学生的起哄声已经把这场原本应严肃正经的升旗仪式变的滑稽不已。

广播里立即大喊道:“哪班的学生捣乱?!班主任,快!”话筒声未落,一个大个子老师便以冲刺的速度,带着满脸怒色,矫健的从我班队伍前跑了过去,跑到讲台后,直接一把从后面抓住了那位男生的领口,不由分说的把他生拉硬拽了下来。

那男生背后受力,一个踉跄不稳,往后跌了一下,大叫:“谁他妈的偷袭老子?!有种单挑啊!”转身一看是比自己高一头的班主任,先是一惊,又一时拉不下面子,不断挣扎着喊叫:“放开我,放开我。”那架势逗的大家哄笑一团。

韩菲菲这会也被老师趁乱支了下来,她看都没看掉在地上的礼物,便满脸尴尬的快速回到了我班的队伍里,我们都安静的伸着头等听韩菲菲下来的反应。

“菲菲,刚才那个男生我认识,是总跟着王冲屁股后面的,这礼物肯定是王冲送的,看来他还对你痴心不改。”王胜男低声说道。

韩菲菲回避道,“哎呀,别说了,爱谁谁吧,要真是王冲送的,那就是有意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丑。”

王胜男不再说什么,我们看没什么好戏,又开始关注升旗仪式。好不容易等各个环节结束,话筒里刚喊出:“升旗仪式完毕,请同学们有秩序的回到各自班里!”便有几个好事之徒冲上去抢夺礼物,几个回合下来,大个子们相争不下时,却让渔翁得了利,一个没参与战争的鸭舌帽男顺手捡到,他有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快感,忙不迭的胡乱撕开礼物,举过头顶骂道:“靠,这也算礼物?这也太抠了吧,这玩的是什么创意啊,竟是一些花瓣和柳叶!”喊后才想到礼物的意思,便赶紧顺手扔了礼物,敏捷的钻回自己的队伍上了。

这个“残花败柳”的礼物激怒了全校的女同胞,惹的大家谩骂不止:“这哪个男生送的啊?这也太恶心了吧,真没素质,也太损了!”

那朵和韩菲菲是一个中学毕业,知道不少内情:“这肯定是她前男友王冲送的,王冲是什么人啊,在社会上跟着大哥混的,那是什么事情坏就干什么事,哎,没想到高中不在一个班,也不放过韩菲菲。”

杨柳莫名叹口气:“多情总被无情恼吧”。

确实太卑鄙了,我虽不喜欢韩菲菲平时的淑女路线,也不曾见过王冲,还是觉得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愤愤不平,恨不得抓过来噼里啪啦揍一顿方才解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