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萧后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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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渤海妃赶去辽陵 萧绰探望二姐

萧太后、圣宗皇帝和渤海妃母女的车辇在萧江雪率领的侍卫队护送下回到积庆宫时,韩德让和他们卫队还没回来。萧后急着来看留在府里的两儿两女,便来到皇宫总管女官林一凤的办公间。留在府的孩子归林一凤管,安排孩子读书,玩耍。

“我让你安排人给总宿卫官韩德让的书房收拾收拾卫生,你没忘吧?”萧后问。

林一凤说,那哪能忘呢?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两领的纸,递给萧后说,太后请你看看这阕词吧,是写你们俩在南沙河畔游春的,写得真好,卿卿我我,让人神往,让人羡慕。萧绰接在手?打开边看边念:《念奴娇?过城南沙河岸》“沙河岸绿,又柳丝青青,清明时节。无端东风惊吾梦,依稀记得梦境。曲岸柳笛,垂杨系马,情浓河边坐。唯今旷野,旧游鸳鸯仍在。”

林一凤接过去,背念出声:“汝去红楼深宫,封后难见,宝辇匆匆过。”这是写你入宫封了皇后,他难以再见到你,见到你,也是车辇匆匆而过。描写他痛苦的心情!“你偷看别人的诗词,而且都能背颂下来了。”萧绰嗔道。林一凤说,那我也赶不上皇后您,您能过目不忘。我是背了有半个时辰呢。你再听下边:“旧情春水流不尽,新怨层云增多。”韩德让大人思念你们的恋情都到这个程度。“命运弄人,相见无语,只对镜影说。”我的天哪“黯然空叹:咫尺重山阻隔!”他心里好苦啊!

萧绰虽也为皇后,生的孩子一大堆,如今升为皇太后了。但触看到与她曾相恋过的韩德让的情诗恋词,还是有些心跳,有些脸上发烧和赧红。她把那页纸又仔细折叠好,递还给林一凤说,快递还回去吧!不要让他知道我和你看过他写的这首词。这也不是现在写的,是以前写的,没舍得丢弃。怕啥。林一凤愣然地看着她。萧绰说:“韩大人有家眷,我有孩子一大堆,景宗皇帝尸骨未寒,还没有正式下葬。我如今是肩负国家重任的摄政太后。我不能让人看轻了呀!你快送回去,我去看我的孩子们!”林一凤忙一阵风地走了。

萧后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们,整天忙于政务,如今成了摄政太后,更是亏欠子女们。今天上完早朝,无论如何她得抽出些时间陪陪孩子。

二儿隆庆、三儿隆祐,二女儿延寿女,三女儿长寿女。对她都有点犯生了。长女观音女早早就嫁人,更苦了女儿了,一想起来就眼泪在眼圈转。自己没有哥哥和兄弟,比不了人家,国舅族势力强大。她就只有靠嫁女儿,拉亲戚。长女嫁给国舅族大翁帐,到困难的时候,就得靠儿女亲家来支持他(她)们孤儿寡母。想想也挺伤感的。只有咬牙挺着了。

孩子们没看见父亲,想啊,呆呆地望着母亲。萧绰安慰他们说:“等到你们父皇下大葬时,母亲会带你们一块儿去显州,送你们的父皇升天!”

这一次她是陪孩子们时间最长的,直到儿子小三隆祐睡在她的怀里,小女儿长寿女哭急急地要把三哥从母亲的怀里搬挪开。萧绰这位母亲的怀抱成了孩子们的温柔之乡与孩子们童年乘坐的航船的避风港了……

萧太后很晚才回自己的寝宫,也只觉着身子疲乏和劳累。她就是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免得睡不着觉胡思乱想,回忆少年时代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学长韩德让韩大哥咋还那样,恋着很久以前那些。她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可也不想从头到尾背颂那阙诗情恋忆的词。《念奴娇?过城南沙河岸》,是呀,韩兄又去城南沙河岸,见那里垂柳杨堤,才追忆起他们两人膀靠膀地相依地坐在岸边听流水淙淙,看鸳鸯戏水……她使劲一布郎头,收回思绪。她是个毅力很强的人。她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太阳升得老高了。赶快梳洗打扮,用过早膳,然后跟渤海妃古秋月交待让她随行去显州辽陵墓地,操持为景宗皇帝建筑乾陵之事。

“太后,您知道,我哪能顶得起这样的大事?真愁煞我了!”渤海妃叫苦不跌地说。

“这你一点也不用愁,又不让你设计画图,还有那些能工巧匠,我让代上京留守官耶律除室留在那里,指挥施工。”太后萧绰介绍说,又道:“对了,还有皇宫卫队官林一虎,我的小师妹叶春蕾,她们夫妻俩在那护卫着。他们也帮你的。”停了停,太后萧绰又说我会派使信耶律天哥来回传递信息。对了,你记住,让绘画师,把显陵、先皇庙(世宗庙)和为景宗帝建的乾陵布置图画出来,捎回来给我看一看。不满意我会提出意见,满意我会通知你!太后萧绰交待得仔仔细细。然后,把淑哥拉到自己的身边,爱意抚摸,说:“随你娘去显州,陪陪你父皇的墓,很快我也会带你的哥哥姐妹们一起去那里,为你父皇大葬。”还给林一虎、叶春蕾夫妇写张字条,要他们派岗保卫渤海妃母女的住处,保护她母女的人身安全。

过晌,代理上京留守除室,把筑墓的设计师、绘画师和几十名能工巧匠,还有工具、施工设备,弄十几辆大车,都自备坐骑,在城门集合。就等渤海妃母女的车辇了。

萧太后亲自送渤海妃母女过去,对代上京留守除室交待一通,然后送除室的队伍出城。

小皇帝圣宗对二娘渤海妃感情深,对同父异母的妹妹淑哥也感情深厚,他随太后来送行,显得恋恋不舍。淑哥哭了。“没关系妹妹,过不了几天,大哥也会去显州的,然后再接你回来,还有二娘!再见!”圣宗仿佛大了许多很男子气,他摆着手。

圣宗问母后说:“母后,您对代上京留守官讲些啥?”

萧后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沉了沉说:“娘说,让他好好干,干好了就地提升重用。”

“就地提升,啥意思?”

“守卫龙岗辽陵啊,他现在只是代上京留守官,以前是正留守官,被母后与你父皇给降级了。因为他乱杀无辜,又逼疯了你二姨妈。”

“啊!我听说过,也还记得那些事。他把我姨表弟给杀了,逼得我二姨疯了,那为啥不杀了除室那个坏家伙?给我表弟和我二姨报仇雪恨?还要提升重用?”

萧后耐心地说:“隆绪,这你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除室乱杀无辜有罪,可他平定汉人营叛乱有功,所以将功折罪,才降级留用,明白吗?啥事都得从两个角度去看,只从一个角度去看,那就是片面看问题,不完全符合实际。看人也是这样。如果除室修筑乾陵立功,朕也许让他接任兴中府(今朝阳市)的府尹,就是知府那级官,有权有势,与上京留守官是同级官员。等于恢复他的原级职务。”

萧后语重心长,是在谆谆教导儿子如何才能当好皇上。

圣宗对这自然是似懂非懂。他提议想去看望一下他二姨和大姨。萧后答应说,今天去看望你二姨吧!看看她的病好没好彻底?我很惦挂她!然后对扈从女侍卫官萧江雪下令说:“买些礼物,顺道去看看宋王妃,圣宗他二姨去。”“是,马上办。”萧江雪清脆的嗓音回答。这女子办事麻利。顺道选点买两斤蛋糕,几斤桔子和一条烤羊腿,礼品不薄,正合太后的身份。

宋王家住永兴宫里,如今的永兴宫最气派的皇宫大院是皇上举行早朝的宫殿,座西朝东,金壁辉煌。而耶律家族的王爷们,被几条南北大街和几条东西大道分割成多个居住小区,各小区又被垂直的小街小巷分割出十几二十多个楼房小院。宋王耶律喜隐父亲是太祖的第三个儿子,曾任兵马大元帅,住在老二街偏北头。

宋王府上房有三间三层小楼,从下边看是五间正房,小院里有花园。这是秋冬交季,自然院里也一片荒凉。

耶律喜隐恢复宋王头衔,吃穿自有保证,他死了儿子,妻子疯了,对他打击很大。老毛病改不了,就是嘴不老实,见啥都不顺眼,乱说一通。不过,他也很清楚,他得伺候妻子,妻子疯疯癫癫,他心疼。他很有爱心,他害怕孤独。苍天有眼,熬三个月,宋王妃竟然忽然地清醒过来,好得与正常人一样。不过,她不再有以前那样活泼响快,变得沉默寡言,总有些愣神。

“二姐,我来看你了!”萧绰上前说,亲热拉着萧婷的手。她才刚过三十岁,鬓角已有些花白了。“二姨!您好!我是你外甥隆绪呀!”圣宗忙过来亲热地说。

萧婷点点头说:“你们来啦?太后、皇上!”她不冷不热。

宋王凑过来,高兴地打声招呼:“今天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呀!太后,劳您大驾了,还没忘记你二姐呀!”

萧绰笑了笑,说:“也是来看看您这位宋王,谢谢您,照顾我二姐,让她的病好得这么快!”

隆绪有点记仇,他对宋王翻白眼,站那儿一动未动。萧绰提醒说:“隆绪,还不向你二姨父问好?是宋王一直照顾你二姨,你二姨的病才好的这么快呀!”隆绪只好上前问声好。宋王有点尴尬说:“别怪孩子,他如今是皇上了,贵人语话迟。有些事,都是我这位二姨父,做的不好!”

“哎!也别那么说,二姐夫!对隆绪你永远是长辈。是我教育不够,我向您道歉!”

“不敢当,不敢当!萧绰,您大人大量,多次给我机会,不是你在景宗面前说好话,我还得关押在祖城土牢呢!谢谢!”宋王深鞠一躬。

萧绰说:“亲眼来看看,我就放心多了。我没有时间在这儿多待。我走啦,有时间再来看望你们!”她仍然拉着二姐的手。转身离开。二姐萧婷依然淡淡地,但送了出来,还拉着外甥的手,恋恋不舍的样子。萧绰的两眼明显地有些湿润,望着自己的二姐,找不到以前那活泼、美丽的影子了呀!也有几分伤感。心说:真是人生一步错呀,二姐的青春被毁了!毁在耶律喜隐手里了,她感到有些抹不去的内疚,皇上包括她,还有父亲干么非要逼着二姐嫁给劣迹斑斑的耶律喜隐呀?

二姐和宋王送出大门口,萧后、圣宗和女侍卫队一行斜穿过东向的老街,刚拐入一条巷子,便听见二姐和宋王两口子争吵起来,就在大门口,听得真真切切。

宋王吼叫着:“萧婷,你三妹来了,你为啥不帮我说说好话?我需要上早朝,参加政务活动,可她和皇上下令禁止我上早朝,这不等于把我排斥在外吗?与把我关在大牢里有什么区别呀?”

二姐也大声吵嚷:“吵啥?弄到这个地步怨谁?还不怨你自己?别忘了,你本是被关押在祖州大牢里的。是我三妹见我失去儿子被刺激的疯了,心疼我,才放你出来。你还不知足呀?”

宋王继续吼:“知足个屁呀?我儿子被他们杀了,仇我还没报呢?我父亲可是兵马大元帅,他们凭啥欺压我呀?凭啥不杀了耶律除室?是他杀了我们的儿子呀?”

二姐不让呛,也跟着吼:“谁杀的我儿子?是你同父异母兄弟耶律宛,是那个混蛋把我儿抓去,他与汉营叛军合谋让咱儿子当皇上,结果被除室杀死,除室与你有仇。耶律宛逃了,没抓住。耶律除室乱杀无辜,被降级处罚。我三妹虽为皇后,她也难哪!人家耶律除室是上京留守官,平定汉人营叛乱有功。她怎么能因为自己外甥被杀,自己二姐被逼疯,就杀了人家除室呢?人得讲理,讲良心,若不是除室率兵守住祖城,被汉人营叛军攻进祖城,把你抢出去,你心里明白,你还有现在这等自由吗?还埋怨我不为你说情,不让你去参加早朝,就为防止你再犯混,再去参加叛乱!”

宋王哼然说:“哼!你别隔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走着瞧!”接下来咣铛地关门声。

萧后无可奈何地摇头,叹然一声说:“唉!真是青山易改,秉性难移!走吧。”

圣宗趁机拔短说:“母后,方才你逼我向宋王问好,他哪配?你就应该狠狠训斥他才对!”

萧后教训儿子说:“你这真是孩子玩家家,我能当着你二姨的面跟宋王吵嘴?我训斥他,他老实听吗?那你二姨不上火吗?我们是探亲呐,你能说宋王不是你二姨父吗?这又不是上朝,我是君,他是臣,就是上朝我也不可以说训就训哪!”

圣宗正急着回去找弟弟们去玩呢,便着急往回走。萧后讲的这些道理他压根没往耳朵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