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车上,刘一禅交代李新民,“回去以后将明长城那件案子的卷宗调出来,再深入调查一下两件案子的死者之间的关系,我们上次调查的时候说不定有什么遗漏。”
李新民想了想说道:“刘队,其实我们上次的调查已经很深入了,两个被害者没有明显联系,凶手作案手法干净利落,没有DNA、没有性迹象,虽然找到了凶器,但是这种匕首太普遍了,哪里都能买到,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形式的线索。”
坐在后边的程墨冷冷一笑说道:“分析案件不能局限于凶案现场有的,还要注意到现场没有的,把所有线索综合起来,我相信你们要找的是第四类刺客。”
说到第四类刺客,众人一愣,刘一禅待要详细询问,车子已经拐弯进入市局大门,刘一禅只得压下满腹疑问,等到了办公室再说。
程墨跟着李新民下车,赶上两步并排一面走一面说道:“闻过死老鼠的气味吗?”
李新民侧过脸看向程墨,毫不掩饰满脸的嫌恶,不知是想起了死者脚边的那只死老鼠还是对程墨不感冒,程墨似乎毫不在意,他勾起一边嘴角用肯定的语气又说道:“你还记得吧!?”
李新民感觉这人太无聊,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企图将程墨甩在背后。
程墨站定,拉高了声音说道:“我放了一只在你的口袋里,这件衣服不管洗多少次你都会闻到死老鼠的味道,这样你就会记住以后不会动手碰我。”
李新民额头青筋爆裂,转过身挥舞着拳头冲着程墨的面门就过来了,嘴里喊道:“你个王八蛋!”
刘一禅没听到他们先前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本能的将程墨向后一拽,躲过了李新民劲道十足的一拳,程墨或许不知,刘一禅却很清楚那一拳要是碰到程墨的面门会是什么效果,他上前一步将李新民拦在身前,李新民怒气冲天的喊叫道:“他他妈的往老子兜里放死老鼠,活腻味了吧?”
所有人都停下来张大嘴巴看着这让人惊奇的一幕,包括跟在后边一同开车进来的李昌修和谢小田。
刘一禅知道程墨这个人什么后台连叶洪明都搞不清楚,不能轻易得罪,因此急得满头大汗,李新民查案是一把好手,但为人太过冲动,他伸手从李新民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气道:“哪有什么死老鼠?”
李新民压了压火气,把手伸到所有兜里自己又掏了一遍,除了多出来的那团卫生纸并没有其他东西。
程墨站在刘一禅背后兀自嘿嘿冷笑,“只是团卫生纸罢了,但同样起心里作用,人的大脑就是这么有趣!”说完径自向办公大楼走去。
李新民气得不轻,狠狠瞪着程墨离去的背影,谢小田走到近前说道:“李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唬人玩儿呢,估计最怕死老鼠的就是他了,刚才他都不敢过来查看尸体,所以才让你们把尸体抬上去给他看。”
刘一禅一怔,盯着李昌修新收的这个女徒弟,当初那么多来自于各大名校的医科专业高材生老李都不要,偏偏选中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看来谢小田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还潜藏着一颗敏锐、善于观察的心呢。
刘一禅回到办公室,想着刚才程墨的恶作剧,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之前真是高看了他,这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什么都摆在明面儿上,在官场中这种人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反而是那种不显山不漏水城府颇深的人。现在老爷子退了,能帮的都帮了,他刘一禅以后就要全靠自己了,因此现在每走一步他都要小心翼翼,混官儿不容易呀。
刘一禅稍微歇息了一下,满脑子案子,他让李新民将另一桩割喉案的档案找出来拿给他,李新民敲门进来,将档案袋递给刘一禅说道:“刘队,那家伙什么来头?有本事跟老子干一架,整些小人伎俩,迟早我收拾了他。”
刘一禅站起身拍了拍李新民的肩膀说:“最近火气怎么那么大?你跟他置什么气,他是新来的心理分析组组长,至于什么来头连老叶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跟他对接,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们不要管,由我来应付,你管好自己的脾气就行,马上要进行‘优秀警察评选’了,参选名额肯定有你一个,可不能因小失大,明白吗?”
李新民嘿嘿一乐,脸上笑开了花,“明白,我不跟他计较,以后见了绕着走还不行吗?”
刘一禅点点头,微笑不语。
李新民脚步轻快的走到门口又折过头来道:“你说这人也真邪乎,自打回来我自己就感觉这衣服一股子死老鼠味,看来以后还真不能穿了,好好的浪费我一件衣服。”说着还撩起衣襟嗅了嗅,摇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刘一禅拿着卷宗来找程墨,程墨接过卷宗直接搁在桌子上,似乎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刘一禅或许会觉得程墨这个人不懂尊重,但是经历了上午的事情,他已经不太介意这些了,程墨的一切举动似乎都有他自己的道理和逻辑,他又何必强人所难,硬要按照常人的思维去要求他呢?
想到这里,刘一禅开门见山的问道:“在车上的时候,你说到第四类刺客,什么是第四类刺客,你能解释一下吗?”
经过短短的相处,刘一禅已经了解到程墨这个人基本上烟不离手,只见程墨将手中的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说道:“第一类是政治刺客,第二类是那些希望得到简单认同的自我主义者,第三类是精神变态者,他们往往是那些留下更糟糕的犯罪现场的冷血杀手,第四类就是我们现在所面对的罪犯,他患有一种主要的精神错乱,妄想症,对于妄想理解的越多我们就越容易抓到这个罪犯。”
刘一禅一愣,心底不由得沉重起来,对于“妄想症”这个说法他并不陌生,刘一乐最初患上的就是妄想症,后来越来越严重直至发展成现在的精神分裂。
刘一禅待要仔细询问,潘潘叩门进来说道:“刘队,我们找到死者家属了,刚认完尸,您要不要一起过来?”
刘一禅站起身,看向程墨说:“一起吧?”
三个人来到小会议室,一位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坐在桌子对面,形容憔悴,见有人进来立刻站起身来,潘潘简单做了个介绍,原来这名男子叫乔建,正是死者杨紫娟的未婚夫。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程墨下意识多打量了几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等待刘一禅发问。
“乔先生,对你未婚妻的情况麻烦你简单介绍一下好吗?”刘一禅客气问道。
乔建想了想,面楼尴尬,“我对她的了解,说实话不是很多,我们是在两个月前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其实……认真交往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我们本来打算今天从她住的地方一起出发回老家去看望她的父母,回来就结婚的,可是昨天晚饭后她说去跑步就再没回来,我还以为她退缩了,不想跟我结婚了呢,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乔建越说声音越低,心里似乎充满了愧疚。
刘一禅皱起眉头,脑子里充满了迷惑,既然是即将结婚的未婚夫妻,为什么对彼此的了解这么少?难道真是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可以不用了解就可以结婚吗?“你们这么快决定结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刘一禅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乔建低着头说道:“没什么理由,就是我岁数大了,我父母催得紧。”
刘一禅看得出来乔建没有说实话,他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对于杨紫娟的生活规律你了解多少,她经常去南郊森林公园跑步吗?”
“应该是的,因为昨天我留宿在她那里,吃过晚饭后她换上运动装说要去公园里跑一圈,不跑睡不着觉,还问我想不想一起去,她有年卡,我这人吃完晚饭就不想动,所以我没去,就在家等她。”
“她从家里出发,大概几点?”
乔建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六点半多一点,不到七点,因为我等着看丁俊晖的台球赛,七点开打,她出门后我等了一会儿比赛才开始。”
刘一禅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你跟杨紫娟相处的这两个月,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说焦虑、恐惧,什么人跟踪或者纠缠她?”
乔建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刘警官,我很想帮忙,毕竟我也不希望她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我们真的不是很亲密,平时也就打打电话,偶尔一起吃个饭,我很抱歉提供不了更多线索。”
刘一禅略显失望的点点头,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乔建说道:“那好吧,如果你想起什么事情欢迎你随时给我电话。”
乔建接过名片,“一定。”说完便向三人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从进门起便坐在一旁当隐形人的程墨突然开口说道:“乔建,你真的没有其他什么想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