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连环杀手分类的现实意义在于我们能在最短时间内通过分类方法将某个不知名罪犯可能存在的犯罪模式勾勒出来,加快嫌疑人范围的排查,及时对连环杀人案件进行侦破,具体到这个案子里,凶手有点堕落天使的味道,你看呢?”程墨说完炯炯的看着刘一禅
“你说得不错,这两名受害人在社会上都扮演着极不光彩的角色,是别人家庭的侵入者和破坏者,在现行法律面前,像这样的人很难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无疑在道德的法**他们都应当接受严厉的审判。这件案子里,凶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专门‘清除’怀有身孕的第三者,并且给予出轨的丈夫迎头痛击,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罪孽……”说到这里刘一禅停下,他想起钟鸣和欧阳建苍白的脸孔,他相信这两个男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终于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了血的代价;然后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白易生模糊的面孔,难道他也是一名堕落天使?
程墨继续说道:“上次我们分析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较大,女性连环杀手从分类上来讲也能够分为黑寡妇型、死亡天使型、复仇动机型、财产动机型等等,但是我觉得这种分类的意义不大,女性连环杀手的特点,特别是相比较男性连环杀手而言,犯罪动机中极少包含性动机,她们犯罪计划性强、心思缜密、手段隐蔽,往往采取相对“温和”的犯罪手段,由于自身生理上相对于男性的弱势地位导致其不能象男性一样使用大刀阔斧的手段来实施犯罪,所以她们就‘扬长避短’,根据自身情况,搞一点类似什么下毒啊、射杀啊之流的事出来,经统计,将近80%的女性连环杀手都是以下毒为实施犯罪的手段,本案中凶手注射高浓度氯化钾致人死亡,之前的调查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
刘一禅点点头,“我们之前把精力主要放在了曾艳艳身上,现在应该打开思路,凶手手法如此老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有一定生活阅历并且经历过丈夫背叛的中年女人,起码在30岁以上,个性强势、控制欲较强、头脑冷静,家里有长期生病的病人需要护理或者从事护理方面的职业……”说到这里,一个人的身影在刘一禅脑中闪过,他不愿意先入为主,于是继续说道:“有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死者家中的呢?另外,我想问你,连环杀人案有没有团伙作案的可能性?”
程墨知道刘一禅的想法,他想起李昌修在初步尸检的时候说过第二名死者田甜手臂被多次扎过,因此有可能存在两名凶手,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当然,这样的群体中往往有一方占主导地位,掌握生杀大权,负责煽动成员和计划犯罪,另一方对其服从,疯狂实施犯罪,但并不能说明服从的一方扮演了无故清白的角色,如果不是出于共同的犯罪欲望,她们也不会合谋犯罪,她们互相依附,这是我们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那么是什么促使一方将注射氯化钾这么关键的一步交给并不熟练的一方来实施呢?”刘一禅略一沉吟道:“另外,有没有可能第二件案子本身就是对第一件案子的模仿?”
“你说出现了模仿犯?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第一件案子的有些细节我们从未向外公布,比如说放置在冰箱里的胎盘、血椅等,有没有可能她们在第一次作案后,其中一人发生了某种意外迫使对注射没什么天分的另一方独自实施犯罪呢?”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两个遭遇背叛的妻子相互杀死了对方的第三者,以取得不在场证明,在某些小说中有时候会出现这样的桥段,万一被人拿来用了呢?”
程墨对于刘一禅的想像力给予了赞赏,刘一禅的这一推断确实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凶手的注射技术直线下降这一现象,不过这样就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你别忘了案发的时候你的人正盯着曾艳艳呢,这总做不得假吧。”
“那可说不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全部重新核查一遍。”
“我觉得没必要,办案子注重的是证据,但有时候也要讲求一点点直觉,曾艳艳虽然撒过许多谎,但就在亲自杀人这件事情上,她还没那个胆量。”
刘一禅想起与曾艳艳的最后一次谈话,曾艳艳确实如程墨所说,对警方至今都有所隐瞒,但是杀人?他基本同意程墨的分析。
很快,警方通知了家属前来认尸,欧阳建在此之前先见到了尸体,他不敢相信那个漂亮活泼的女孩现在躺在冰柜里,变成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尸体,还有那再过几个月即将出生的小小的胎儿,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承受,怪不得钟鸣会中风倒下,他多么想自己也能躺下,然后忘记这一切,可是他的身体偏偏好得很,没有任何疾病,甚至连个高血压都没有,这真是太不应景了。
刘一禅把欧阳建请到办公室,等欧阳建情绪稳定一些后他开口问道:“欧阳先生,有几个问题我想跟您核实一下,现在你觉得可以吗?”
一杯热茶下去,欧阳建的胃里暖和起来,虽然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可以,刘警官你问吧,只要能找到凶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刘一禅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于是便直截了当问道:“你说你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死者了,而且在最近几天还失去了联系,死者正怀着你的孩子,你们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面,在失去联系后也不去确认、也不报警。”
欧阳建低垂着头,心里有些愧疚,“这都是我的错,我和我妻子感情一般,一年前我遇到了田甜,认识后一来二去我们就在一起了,几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从此就闹着要我离婚娶她,我想为了孩子我也应该娶她,就在我想着怎么跟我妻子摊派的时候,田甜等不及了,她说肚子再大起来穿婚纱不好看,所以她背着我找到了我的妻子并将一切都告诉了她,我妻子是个个性很强的人,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可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没底,本来我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心理准备,只是我的一些个人财产和公司财产还没有做到妥善处理,我不想因为离婚把我半辈子积累的财富葬送,一旦做好准备了,我就会跟我妻子离婚娶田甜,但是我要先想办法稳住我妻子,所以我和田甜商量好,我们暂时不见面,给我几个月时间处理财产的事情,主要我也是担心我妻子会派人跟踪我,拍到什么证据,所以我忍着不去见田甜,但我给她租了房子、请了最好的保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着欧阳建的叙述,刘一禅大致猜到了具体怎么一种情况,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自私的男人,但这些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他更想从中找出杀人凶手的蛛丝马迹,于是便继续问道:“你们平常用什么联系?”
“我们用别的手机联系,我妻子不知道的。”
“你确定你妻子真的不知道吗?”
“这……我把手机包好了放洗手间水箱里,她不会知道。”欧阳建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皱着眉头细想,他忽然有了一丝不确定,李青并不是愚蠢的女人,他能想到的,李青肯定也想得到,难道……
刘一禅看着欧阳建额头滴下的冷汗,心里也不由得一凉,“你觉得有谁想对死者不利吗,她跟什么人有没有什么过结?”
欧阳建抬起头,苍白着脸问道:“难道……难道不是专杀这种……这种女孩子的连环杀人凶手做的吗?”
“案件还在侦查过程中,下任何一种结论都为时尚早,所以还是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刘一禅心里苦笑,他们还没有下定论外边估计已经传疯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准会引起社会恐慌,某些年轻女子恐怕要人人自危了。
欧阳建苦笑了一下,“田甜活泼可爱,虽然有时候难免刁蛮任性,可是哪个小姑娘不这样,要说过结我没听说过,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妻子应该是最恨她的人,我妻子这个人深藏不漏,永远一副扑克脸,就算我跟她生活了20年,很多时候我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于我和田甜的事情,她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她越这样我越没底,所以我就想着尽快把财产的事情处理好赶紧离婚。”
“你觉得你妻子知不知道你在转移财产准备跟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刘一禅尖刻的问道。
听着刘一禅的问话,欧阳建觉得很刺耳,本来想辩解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刘一禅的话虽然难听,意思不差,辩解只会越辩越黑,况且,警察关心的是命案,至于他们的家事谁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