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咣”的一声闷响从头顶的位置传来,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上面,乔建心中闪过一阵欣喜,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但是家里人一定发现他失踪了,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警察,即便不是警察,只要有人来,那么他便多了一份生的希望。
童兴则警觉的快速转到啤酒桶后边的位置,仔细聆听外边的动静,乔建回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被隐藏在由啤酒桶格挡的小空间里,啤酒桶后边正是门的位置,过了约有一分多钟,童兴有些慌张的回转过身,伸手拿过一条毛巾塞进乔建的嘴里,乔建不断挣扎着,童兴将手指放在唇边作出“嘘”的噤声动作,然后附在乔建耳边小声说道:“不许出声,否则咱俩同归于尽。”
乔建大睁双眼,顺着童兴的眼神看向门边,透过酒桶之间的缝隙他注意到门口的一块地板微微突起。童兴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小声道:“知道那是什么吗?如果有人不小心踏上去,就会爆炸,我们一起完蛋,所以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来了也是送死。”
乔建转回目光,惊恐的瞪着童兴的脸庞。
童兴接着说道:“所以,你要乖乖的,我出去看一下。”说完便起身小心翼翼的绕过那块突起的地板向外边走去。
乔建使劲儿挣扎着,他想要挣脱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个疯子,他害怕极了,他真的不想把命丢在这儿。一瞬间,他想起了死在这个疯子手里的爱人和未婚妻,爱人的离去曾经让他痛苦了很久,对于未婚妻,虽然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但是他们还算谈得来的朋友,谁都不能对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做到无动于衷,他们因他而死,今天,难道是该偿还的时候了吗?
乔建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头疼得很,也晕得很,有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只动了几下便气喘吁吁,嘴上的毛巾散发出微微的腥味,让他恶心的想吐,既然挣脱不开,他打算积聚力量寻找机会,如果这个疯子真的那么爱他,那么不知道美男计管不管用?乔建在心里开始嘲笑自己,这辈子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童兴撩开窗帘的一角小心观察着外边的动静,这段路上的行人在白天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稀稀落落,一辆洒水车慢慢行驶在街道上,这个时刻正开过酒吧门口,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几个调皮的小子正爬在门上,企图看清楚酒吧里的陈设,童兴撩开帘子做出愤怒的表情,几个小子一窝蜂的奔离了酒吧门口,快速跑进距离酒吧不远的一个巷子里。
“看清楚了?”程墨嘴里叼着根烟,问几个小鬼头。
几个小子一致点头道:“看清楚了,就是照片上这个人,他可凶呢。”其中一个个子最矮的小家伙说道:“叔叔,我离得最近,我看得最清楚,那个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你就相信我们吧。”
“我相信!”程墨摸了摸小个子的头说道:“你们想要什么奖励?一人一张五零怎么样?”
小个子摇摇头道:“叔叔,我们不要钱,那个人真的是坏人吗?”
“是的,”程墨皱皱眉道:“不要钱,那我可没辙了,你们说吧,你们要什么?”
几个小子摇摇头。
“得咧,要不这样吧,你们把学校你们姓名和班主任地址留下,等叔叔把坏人抓到了,就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表扬你们协助警察叔叔破案有功?”
小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个子狡黠的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不,傻乐什么呀,赶紧的,呆会坏蛋跑了。”
小个子快速念出一个手机号码,程墨记下来,几个小子兴高采烈跑了。
程墨把电话号码递给肖杰,“别忘了打电话给几个小子表功阿。”
肖杰问道:“这就是你的好招儿?”
“那总比你去敲门保险,”程墨道:“几个小子确认就是童兴,没跑儿。”
刘一禅说道:“刚才我们已经熟悉了酒吧内部构造,现在部署警力,我和李新民从前门进去,肖杰你带队人马守侯门,片儿警小王帮忙疏散周围人群,趁着现在接上人不多,速战速决。”
程墨惊道:“你要强攻?”
刘一禅点点头道:“童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今天抱了必死的心,乔建跟他多待一刻就多一刻危险,万一谈判破裂,我们就要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通知各队人马各就各位,等待命令。”
“谁去谈判?”
“你!”
“我……”
酒窖内,童兴坐在乔建对面,看着乔建的眼神透漏出病态的迷恋,乔建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神。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我虽然不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童兴阴惨惨的说道。
乔建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抬头看向童兴,“我们为什么要死?我们可以好好的活着。”
“因为我杀人了,我活不成了,所以你要跟着我一起死,”童兴狞笑着,有那么一瞬间乔建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光亮,乔建忽然兴奋起来,或许童兴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想死。
乔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死好吗?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起去徒步、一起喝酒。”
出乎意料之外的,童兴的眼中似乎有泪光,“不可能了,没有谁会接受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只有死了才可能永远在一起。”
“不……”乔建发出痛苦的嘶吼。
忽然,那只昏黄的灯泡熄灭了,整个酒窖陷入一片黑暗当中,乔建失控的大叫:“救命……救命……”仿佛垂死的挣扎。
喊了两声便被不知什么样的物体击中,疼痛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不能刺激这个疯子,于是他抽噎着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有黑暗恐惧症,求求你,把灯打开,求求你,不然我很快就会窒息,我会死在你前头,你不是希望我们一起死吗,你不是爱我吗?”
似乎最后一句说辞打动了童兴,他丢下手中的木棒,小心翼翼的走向门口,“吱呀”一声,酒窖的门被打开,通道里透出一丝光亮,童兴走了出去。
乔建的脸上湿乎乎一片,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猜想自己现在一定满脸的血,刚才那一棒在童兴情绪激动的时候挥出,一定使了不小的力气。
过了几分钟,就在乔建以为自己就要昏厥的时候,酒窖通往上边的楼梯通道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乔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血肉横飞的场景霎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父亲、母亲、爱人……他们的脸仿佛电影一般在脑中掠过,他还没活够呢。
“喀嗒”一声,酒窖的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不由分说涌进来,乔建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危险!”便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乔建慢慢睁开眼睛,头顶上方出现了三张面孔,一个清秀的女孩看了一眼说道:“他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激动,昏厥而已,头上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一会儿直接送医院就行。”
刘一禅轻声唤道:“乔建?你还认识我吗?”
“刘警官?”乔家沙哑着嗓子说道。
刘一禅点点头,走到旁边对程墨说道:“他没什么事,呆会我一起送他去医院,你怎么着?”
“已经完事儿了,我去干嘛。”
“程墨?”程墨听到有人叫,回过头还没看清是谁,鼻梁上就吃了一拳,眼泪、鼻涕、血液各种液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混在一起流淌下来,“操!”
乔建甩了甩拳头,动作太快了,刘一禅都没反应过来,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刚刚与死神插肩而过患有脑震荡的人,会这么出其不意的对他的救命恩人下毒手呢?
谢小田赶紧过去扶助程墨道:“我看看!”
刘一禅过去看了看,谢小田说鼻梁应该没断,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老早就知道,程墨这个家伙迟早挨揍,不过没想到的是乔建做了吃螃蟹的第一人,只是不知道乔建为何有此一举,他摇头笑了笑,程墨疼得嘶嘶叫,瞥见刘一禅脸上的表情,顾不得谢小田在给他做清理,张嘴骂道:“刘一禅你个没良心的,幸灾乐祸是不是?”
“我那儿敢呀?我现在就给你报仇去,”刘一禅走到担架旁边,从上面瞅着乔建道:“你为什么打他?”
“你问他去。”
“你这算袭警,你知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乔建无所谓道:“老子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一禅摇摇头,这孩子真把脑子敲坏了。
程墨疼得嘶嘶叫,谢小田皱眉道:“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忍着点儿?叫什么叫?”
等处理妥当了,刘一禅看着程墨鼻梁上贴着的绷带,就像个小丑,太有喜感了,他忍不住笑着问道:“唉,他为什么打你?是不是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