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云长林再次坐在了冯丽娟家的沙发上。
冯丽娟已经泡好了两杯茶,把睡衣也换成了换上了白天穿过的连衣裙。
她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再次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曾经叫做蓑笠翁的男人。
一双运动鞋,很抵挡的,并且已经有些破旧。裤子好像还是冬天的外套,也是地摊上的廉价货。只有体恤似乎是“金狐狸”的牌子,但是已经很旧了。瘦瘦的身材,幼稚的嘴角,有点像进城务工的农民,或者下岗已久的工人,总之,这样的装束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只有那平静的双眼坦然而淡定,隐隐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
冯丽娟突然警觉到,自己打量他的眼神已经被他尽收眼底,不由叹息一声说:“告诉我,怎样才能看清你?”
云长林苦笑一下,说道:“你想了解什么?我可以向你敞开胸怀。”
冯丽娟欲言又止,忍不住摇了摇头,接着笑了。
云长林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完便低下头,两个手指轮番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又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冯丽娟,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又说,“你想知道我那个女房东,她究竟和我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干涉我的私生活,又为什么把我所在门外。是吧?”
冯丽娟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云长林,等着他继续说。
云长林接着说:“能摆到桌面上,公开讲的关系,就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还有一点,这个女人有恩与我。
“还有呢?”
“她答应那间房租给我半年,租期满了以后付款,租住期间,我不可以带任何女人到那个房子里,说实话,我今天带你去,这是违约。”
“就仅仅是这些?”冯丽娟又问,“为什么要租期满了才付款?”
“因为那个时候,我身无分文。”
“哦?这就是你说的,她对你有恩的地方?”
“是,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我一分钱都没有给她。”
“管你房住,也管你饭吃?”
云长林笑笑:“那倒没有,我在公司的食堂里吃,饭费在工资里面扣。”
冯丽娟好奇地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云长林的目光躲开了,低着头,半天,为难地看了冯丽娟一眼:“其实,如果我们以后不见面了,你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你我以后还能交往,那就给我留一点面子,不问了好吗?”
冯丽娟奇道:“那有什么?就是擦皮鞋也不丢人呀!”
云长林说:“那也要看谁去擦。也就是说,我没有看不起擦皮鞋的人,但是我去擦皮鞋,我会很丢人。”
“那——,你的那个女房东,她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
“你为什么会对她讲?”
云长林苦笑道:“在她那里,我本来就是被救助的弱者。”
冯丽娟不再问了。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越发好奇,她突然就想起了嘉良,他们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共同的东西,不不,不一样……嘉良离开已经半年多了,他和那个女人该结婚了吧?这样想着,突然又想到了那个房东少妇,不由又问:“同一屋檐下,这也是缘分,四个月了,一定很有感情了吧?”
云长林答道:“应该是,恩情也是情,我要领情。”
冯丽娟摇着头:“不,傻瓜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