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剔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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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倒计时

楚辞睁开眼睛,全身的感觉首先聚集到脑袋里。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不禁呻吟出声,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一瞬之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迷糊的意识逐渐回笼……

然后他想起了昨晚在蓝镜湖看到父亲走入湖中的事情。

一旦思路通畅了,楚辞就猛地坐起身来。

一下子,天旋地转。

“慢点,你现在最好不要剧烈活动。”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男中音从虚空之中传来,就像隔着玻璃一样让人挺不清晰,还有一些扭曲的成分。

然后楚辞发现自己的口鼻部分紧紧勒着一个东西,又疼又痒,他有些烦躁的拿掉呼吸罩。

“我现在……在医院?”他随后看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他身穿过膝的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标志性的银色金属听诊器。

“是的,你在环海医院。小伙子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大夫扶着楚辞的胳膊,冰冷的听诊器在他胸腔附近的皮肤比划了几下。

“……只有我自己吗?”楚辞低着头,有些试探的询问。从上方照射下来的阳光形成一些阴影,使得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在逃还是已经被营救,既然能发现自己并把自己带回医院,那么也应该能发现他吧。

“还有一位楚先生,昨天就已经出院了。被四局的专案组警察给带走,据说要调查案情。”医生说出的话语让楚辞非常矛盾,既让他感到安心于父亲没有被淹死而已经被救助,又有些不安关于父亲的案件内情。

自己昨天听到父亲说的突然意料的话,让自己相信他。

父亲不是一个习惯于解释的人,他在楚辞八岁那年离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在乎过他的意见。他现在又为什么非得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他呢。

林大夫给楚辞做了简单的检查以后就说楚辞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楚辞自然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病房里。

他以最快的速度办了出院手续就直接赶往天京市第二监狱,一切猜测都只是不可琢磨,不可确定的,不如当面问一下。就算有狱警的存在不能大喇喇直接说,也能旁敲侧击了解一些信息。

从医院到第二监狱乘坐出租车要跨越大半个城市,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楚辞才看到第二监狱的大门。但是在说明来意以后,楚辞被拒绝要求。声称调查取证阶段,家属不能探视。

只一句话就打碎了楚辞所有的腹稿,按照往常楚辞的为人性格来说,到这种地方肯定是会携带律师的,但是这次是很特殊的情况。

“明天庭审。”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趴在橡木桌子上,她看过这次案件。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也关注死刑犯的审判。但是她更加关注于人的感受,一个父亲是杀人案嫌疑人的儿子的感受。

望着那个男生看起来有些忧郁的脸庞,她不自觉的多说了几句:“有这样的父亲,够呛吧?”楚辞一愣,抬眼看着女孩先是感激的道谢,对于最后女孩说出的话语不予置评。

其实正相反,与女孩认为她是因为这件案件而对父亲失望的不同。他是一直处于绝望状态的,从他八岁开始直至大学的重要时刻都缺席的人,他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希望。除了让人对于他父亲把监狱当做家的事迹大肆宣传以后贴标签以外,这二十几年他的存在对于楚辞来说只是阴影。

但是这次事件让楚辞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意识到也许父亲内有隐情。

第二天的庭审,楚辞回想起来几乎模糊成为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色块。

一夜未眠,早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为了自己看起来更具有可靠性,楚辞还特意找老三借了一套西装。虽然娃娃脸依旧稚嫩,但是也聊胜于无。

他准备好了一切能够想象到的东西,口香糖,胃药,文件袋,中性水笔,名片夹……

但是直到来到法庭,看到父亲身穿囚服被两位狱警架到中间的金属卡台上。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思绪几乎一片混乱。

庭审的开始全体起立,他就木头似的跟着全体起立。很意外的是,那些在他原本计划中应该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听,仔细分析的话语就像是梦中的景象,飘摇而虚渺。

楚辞的脸庞开始冒起冷汗,他的胃部就像坠了一块铁块。又沉重,又恶心,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小瓶的胃药,到了两三粒吞服下去。

“你没事儿吧?”旁边坐这的和蔼的老奶奶一直看着他,掏出手绢放到他手里。楚辞笑笑,礼貌的道谢。

他忽然发现这一切对于自己代表着所有,不止于几乎算是陌生人的父亲的性命。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着他没有出轨,这十几年的时间也并不是真的在伤害别人。

秘密的帮助他人,就像超人?

落座以后全场安静,律师们唇枪舌战。楚信然的律师还是楚辞花了自己大学攒下的钱请的,他也不辜负那些金钱。尽管处于绝对的劣势也还是积极应对,庭长仔细倾听着两方的话语。

楚辞几乎听不到这些话语,直到该轮到楚信然陈述的时候,他才抬起头。

楚辞看到楚信然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楚辞期待他能够说出什么。

“嫌疑人陈述。”庭长又说了一遍,十几秒过去,场内寂静一片。

楚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楚信然看着楚辞的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还只喜欢吃用炉火烤的的年糕吗?”

似乎过了很久,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双手戴着铁制的镣铐,限制住了了他的行动。他下意识的双手举起,带动着,发出啪啪的钝响。

然后楚辞意识到,他是和自己对话呢。不是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语,整个法庭都掀起了一股低声的骚乱。

你在说什么呢?

楚信然似乎没有从楚辞眼睛里看到他想要的答案,继而眼神暗了一下,接着沉默了下去。

最后流程很繁琐,楚辞印象最深的是旁边施工的工地单调的电钻声。

那噪音尤其喜欢在庭长说话的时候响起,每每都因为这些而差点进行不下去。

律师可笑的挺着将军肚据理力争,应该在席上的受害人丈夫位置却空空如也。这让楚辞不知不觉认定为那是一场闹剧,噪音还在继续。

“目击证人上庭。”

哒哒的脚步声从远处缓缓传来,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所有的人都朝向那里看去,楚辞也跟着抬起头,他还没听说过这个案件有目击证人。

然后,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麻木的神情骤然开裂。

那里站立着一个他死都想不到的人,那个人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和有些发傻的笑容。此时正满脸负疚又悲伤的样子凝视着他,仿佛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难过。楚辞腾地一下站起身,不顾一切冲过去!

“倪候……?”

他的嗓子眼发紧,说出去的话语喑哑的可怕。

“维持秩序。”庭长短促有力的叫了一声,很快两个法警就用力按压住楚辞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面朝下压在桌子上。

他们的力度非常大,楚辞也没顾几乎被折断的胳膊。梗着脖子,执拗的死死盯着自己生活四年的室友,自己的兄弟。

“你早就知道……?你究竟……”楚辞被按压着也还死命挣扎,庭长挥了挥手打算让法警把楚辞请出场去。但是倪候却出乎意料的开口了,他用非常诚恳的的口气对着庭长给楚辞求情:“您让他留下吧,嫌疑……嫌疑人是他的父亲,他也是我的兄弟。”

他的话语一出口,不止是庭长,连底下的人都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庭长挥了挥手,对倪候确认:“你希望他留在这里?”倪候看着楚辞不敢置信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辞被放开,环视这里每个人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来。他浑身虚脱般坐在椅子上,不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注视着事件的推进。

“宣誓证言。”

在例行的宣誓以后,倪候皱着眉低头,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那深刻的五官都隐藏在头发底下的阴影里面:“我确实是亲眼看到楚信然……对那位孕妇下杀手了。”庭长点了点头,他只是面无表情提问:“请你详述一下。”

“……”

“……”

啊?我怎么听不清楚了。楚辞有些茫然的十指交叉,两根大拇指慢慢旋转。

那一句话几乎就像一个炸雷在他耳边爆炸,炸得他眼前发白,晕头转向。后面所有的言语都变身为无意义的噪音,忽大忽小环绕在周围。

“……证物。”

“法官请看,这手机里面的视频就是目击证人当时机缘巧合之下偶然拍到的。人证物证均在,可谓是铁证如山。”律师飞速而自信的说着,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而被楚辞雇来的那位律师却也张开嘴,开始声势颇弱的反驳。

法庭又恢复到唇枪舌战,你来我往,那该死的噪音依旧在庭长每每要说话的时候偏生要来捣乱。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当全体起立的时候楚辞也木头似的跟着起立。

“……判处死刑,于一周后执行枪决。”

楚辞最后一次和倪候对视,周围所有人都潮水一般渐渐走掉。

他看着倪候只是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解释。

当最后几乎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楚辞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最后捂着胃部直不起腰来。

“你知道在这十几年时间里,我有过多少次想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楚辞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听不出来什么感情。

然后在倪候有些担心的皱起眉想要走进过来的时候,猛的抬起头!

“但是没想到我最好的兄弟竟然达成了我的心愿,真讽刺,不是吗?”

“我……”

楚辞向后撤了一步,然后飞快的倒退了出去,关上大门发出砰的一声!

从楼上跌跌撞撞飞奔下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在七日以后看到终结,就需要找到决定性证据来证明父亲的无辜。

还有……六天零二十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