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粗粝之感冰冷着她的脑子,脑海中闪过在虚拟空间中的点点滴滴,再想起在现代的顾殿,突然灵光一闪,笑出了声。佛祖恩赐,与她机会回来拯救彼此的纠葛,难道她当真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这里是真的,也是假的。这里是顾殿的怨念和期望组成的梦,是顾殿喜欢的,厌恶的,想要的,却得不到的东西,入他梦里,入他的心,解了这生生世世地苦怨绝望,他们才能修的好果。
若是她一直苦苦沉迷其中,还是什么都解决不了。每件事,每个期限,都是因缘结果,放宽心胸,顺其自然。
一瞬间竟觉得豁然开朗,一直纠结在心中的苦闷也随之散去了。
退后几步,牵着马儿往家走去,她该走她该走的路了,也该做她该做的事情了。
琴弦清清,心境朗朗,顾殿轻抚古琴,良久低叹一句:“本以为是良人,谁知竟是冤家。”
旁边的书越垂眸,风儿吹起他浅色的衣裙,竟似下一秒就要被吹走了一般。
行至柯府门口,竟是看见柯家主急匆匆地出门,柯若雪怔了怔,不用她说,芸丹立刻上前拦住家主,面色难得见了喜色。
小姐可是说了,回家第一个碰上家主,就把这件事告诉家主的,可不能反悔的。
“家主,请等一下,小姐有事情要跟您说。”这要是在平时,她绝对不敢就这样上前拦住家主,可是这不是平时了。
柯家主行色匆匆看来是有急事,可是没有什么事情比小姐的事还要重要了。
“芸丹啊,”柯梅青也不过缓了缓脚步,但是绝对没有停下来,那边的人已经等了她很久,顾大人还好,顾正君可是千万得罪不得的,“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家主,小姐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请您先听小姐说一句。”谁知道小姐后来会不会变卦,这件事必须现在就说。
“芸丹,你是不是出去一个月,就忘了规矩了。”柯梅青脸色微沉。
芸丹丝毫不退让,跪在了柯梅青的面前,“求家主给小姐一点时间。”世间变数太多,她赌不起,小姐也等不起。
当真是,傻!
柯若雪无奈地笑了笑,把马儿的缰绳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上前对柯家主行了个大礼。
“女儿有重要事情同母亲说,望母亲给女儿一炷香的时间,说完之后女儿愿意同母亲一同前去亲自向客人请罪。”傻芸丹,我这么郑重,你可满意?
谢谢你这般努力,也许我不该如此优柔寡断,你说呢?
柯梅青准备上马车的动作一顿,转身看着地上跪的规规矩矩的柯若雪,再看了一眼终于露出笑意的芸丹,转身踏上马车,掀开车帘,说道:“你上车来,这件事本也与你有关系,边走边说吧!”
柯若雪扯唇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芸丹,并没有如柯家主要求的上马车,而是后退三步,淡笑着说道:“不了,母亲先去忙,有事我们晚间再说吧!”命运如此,不是谁努力就能改变的。
柯梅青深深地皱了皱眉,放下了车帘,半响车里传来她淡淡的声音,“走吧!”
这件事事关重大,怎可在马车中说道?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赔进整个柯家,她不能那么做。
芸丹跪坐在地,脸上均是绝望悲戚,空洞的双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半响没出声。
“芸丹,你信命吗?”
“不信。”
“你不信,我却信。”
“小姐……”
“今日若当真在门口遇到母亲,我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若是遇到了母亲却不愿意听你我一言,那就是命,你懂吗?”
“……”
“命运,是不可扭转的,知道吗?”
柯若雪脸上一瞬间露出一种无措的迷茫,命运的齿轮在转动,当真谁都扭转不得吗?
柯梅青心中不放心,掀开帘子,望向越来越远的柯若雪,心中忽的一阵紧锁,好像有一只大手撕扯着,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她却看到了女儿迷茫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竟然让马车停了下来。
“妻主,您回来了。”玉岚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柯若雪掐紧双手,指甲陷入皲裂的肉里,疼痛异常,缓了缓脸上的神色,堆起轻笑,“岚儿,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玉岚手上还有多少这种药,不知道玉岚又盯上了府上哪些人,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安抚住他的情绪,用自己的方式保证家人的平安。
如此被动,她当真无用啊!
“这么久不见妻主,岚儿甚是想念,”玉岚手上握着汤婆子,快步走上前来,却看到柯若雪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脚步一顿,有些委屈,“妻主怎么对岚儿如此避之不及,这次出去谈生意,遇上可心人儿了?”
“可心人?”柯若雪顿住自己的后退的脚步,眸光颤颤,低声笑道:“世间哪里还有比岚儿更可心的人?只是我一路奔波很是疲累,身上也是脏的很,岚儿暂时别靠太近,免得弄脏你的新衣服。”
她怕他再过来,她会一巴掌打过去,真的有人心会黑成这样吗?她如何对不起他了,带他出青楼,带他进府脱离苦海,府上人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他竟是这般回报于她吗?
“哼,知妻主今日回来,岚儿特地穿了新衣,没想到现在倒是连累了我与妻主亲近。”玉岚微嘟唇表示不满,不过想到这身衣服确实喜欢,便也不再往前进,可是若是她一说,他便当真不往前了,岂不是让柯若雪寒了心,不由得面露犹豫之色。
柯若雪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贴心地给了他台阶下,“你我日子还长久,不需在乎这么一时半会。”长久吗?也许吧,一辈子还剩下七个多月,若大部分之间都与他在一起,那可不就是日子还长久吗?
“若雪,你有何事同我说?”身后传来柯家主意味不明的声音。
柯若雪心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沉着脸的柯梅青,愣了愣,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种有些刺眼的灿烂的笑容。
柯梅青眉头皱的更紧了。
“岚儿,你先回去帮我准备衣服和水,然后吩咐下面准备一些吃食,我与母亲说点事情,随后便去找你。”原来,柳暗花明又一村是这种感觉啊!
从来没见柯若雪这般高兴的玉岚愣了愣,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吩咐下去。
“母亲,你还有没有私藏在外的私生女呀?”柯若雪语不惊人死不休,面容却依然乐呵。
玉岚走到大门口,回头看向柯若雪,发现她笑得依然傻气,而柯梅青却露出震惊的神色,眉头微蹙,抿唇走进柯府。
柯梅青的手都有些颤抖,拉着她快步走回柯府,把她推到书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芸丹笑着站在了门口。
抬头看向天空中从厚厚的云层中爬出的太阳,低头笑了,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吗?
书房安静了一会,之后便传来茶杯掉落在地的声音,和柯梅青有些尖锐的声音,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芸丹脸上的笑容,使得在不远处偷窥的人半响都看不出个好歹来。
“主子,芸丹一直在门口守着,奴不敢靠太近。只看到芸丹一直保持着笑容,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回来的人据实禀告。
玉岚撕扯着丝帕,脸色阴沉。
“母亲,好点了吗?”柯若雪给彼此倒了一杯茶,面露忧色。
“你说的,都是真的?”柯梅青颤抖着手拿起茶,微闭了闭眼睛,后目光如炬地看向她。
“母亲心中已然相信,何必自欺欺人?”每告诉别人一次,看到对方脸上震惊至极的神色,柯若雪内心深处竟是萌发出一种变态的快意。
柯梅青苦笑,“当真无解么?”这可是她柯家唯一的传人,老天是瞎了眼不成?
“嗯,我与芸丹此去一个多月,寻了那神医,神医直言,无解!”柯若雪一早过了那个伤心的时间,现在讲起来倒是风轻云淡的,“不过,母亲,还有一事要同你报喜。”她同她讲出事情的原委,可不是要她伤心的,那太伤身体了,自然该找些好事来说道说道。
“报喜?”柯梅青眸中闪过亮光,情绪都有些激动,“难道,难道还有解救之法?”她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肯定不会对她柯家那般狠心。
“不是,”看她那般抱希望,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微涩,“母亲,阿殿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我们柯家,有后了。”所以不必如此伤心,柯家绝不了后,不过是少了她而已。
仿佛听出了她内里的意思,柯梅青大笑起来,笑得胸口一阵闷疼,也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实是喜事,确实是喜事呀!”给一棍子,又塞一颗糖,柯若雪,你好呀,你学的好呀!
“……”眼中已有控制不住的泪意,柯若雪连忙低头,泪珠滑落杯中,仰头饮下,嘴苦,心也苦。
“求母亲顾好身子,不要为了不孝女悲戚伤心。”不要这样笑了,感觉每一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