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总会与一颗悲悯世人的心。
——《泸徽泛海》
七月廿八日。
独行南侠上古渊,偏遇憨人监兵楼。
艳阳高照,风啸寒从暂住的潼蝠巷走出,循着南北夔街由南向北四处观望。
此时街上行人寥寥,左右街道小店亦是半开半合,风啸寒独自一人背着非鱼剑漫无目的地走着。
又走到这里了。风啸寒止住,抬头望着凌空飞架的古钟楼,似乎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时间,这里是掌握时间的地方,风啸寒每览此处都颇有感触,每当想起过去数月的经历都觉得似乎在梦中一般,不过他知道,这是真实地发生过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钟楼为砖木结构,长曰五丈的方形花岗岩基座拔地而起约十丈,上下三层,四角攒顶,四角各有八角风铃,迎风而鸣。
顶为金色琉璃瓦铺就,内有旋梯盘绕而上。
巨钟悬于顶层,四方雕栏,又有四根朱色木柱支托着飞檐宝顶。
巨钟为古铜色,尚有密密麻麻的铭文,有些因年代久远剥落,大部分依旧清晰可辨。
金光铺地,琉璃瓦耀眼夺目。
古钟楼位于南北大街与东西大街的交汇处,有卫兵日夜把守,等闲之人无法上去,是以风啸寒也是四周一观,未有机会深入一探究竟。
好吧,该去拜访一下楚老前辈了。
泛海林位于泸徽湖北面湖边,出了古渊城南门陵光门后,往东面走一段便是。因距离此处尚远,风啸寒虽决定好行程却也不急,调转身形,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一个半时辰后,他立于泛海林的门前。泛海林三个字悬在顶上,一眼便可望到。
泛海林千竿竹绕,分前院和后院,以院门相阻隔。前院门庭开敞,庭院设一遮阳茅草棚,棚下石桌石凳,屋舍面阔五间,正堂门开三楹,上书“杏林济世”,当是医馆所在。
过了院门,就是后院,可见主屋左右延伸出厢房。主屋后有楼阁四座,均是双层。格局方整,落座四角,左右楼以穿堂衔接,前后则天桥相连。正中间一池湖水,假山亭榭落在其上。
此时泛海林门庭若市,求医的或拜访的人组成长队,一直排到门外。
风啸寒想着径自走入门内,有一头戴方巾,粗布短衣,一字横眉,透着粗蛮劲之人过来问道:“来看病就得排队!”
“在下非来看病。”
“不是来看病,来此处作甚!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那人呼喝道。
风啸寒非但没有止住脚步,反而一意向前,与这等人他说不通,那又何必多费唇舌。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人见风啸寒不理自己登时火冒三丈,便要来打风啸寒。
“哼!不自量力。”风啸寒说完,一个摆手把那人格挡开去。
“呦,还敢来我泛海林闹事,胆子不小嘛。大伙来瞧瞧,这人竟要插队看病。”那人喊道。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风啸寒身上。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看病的!”风啸寒神色不改。
“我就说吧。他是来闹事的。”那人继续嚷道。
众人议论纷纷。
“我来拜访楚老前辈。”
“我家主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更何况,这里是医馆,不是府宅。我看,你就是来踢馆的!”
嚷嚷声惊动了内间,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面如冠玉,一身整洁的月白长衫,挽着衣袖,极是和善。
那人附在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男子便走了过来。
“不知兄台此来所为何事?”男子问道。
风啸寒不欲将气氛搞僵,道:“在下前来拜访楚原楚老前辈。”
“如此。兄台走错地方了。此为泛海林医馆,家师并不在此处。出门左转百步方是泛林别院。”男子举止有礼,颇有风度。
风啸寒一错愕,原以为是下人故意阻拦,不想竟真是自己寻错了地。
“抱歉。”风啸寒说道,转身欲走。
“兄台请留步。不知兄台找家师有何要事?可否告知一二?”男子问道。
“答谢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在下季秋信,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风啸寒。”风啸寒说完,头也不回便走了。
季秋信对排队的众人说道:“适才发生点小误会,有打扰之处,望大伙原谅则个。”众人纷纷说道不打紧。季秋信转头对适才的下人说道:“你跟我进来。”
“我是教你这么做事的吗!”
“公子,我错了。”
“要不是我出面,指不定出什么乱子。以后你就去后院帮忙。这里不需要你了。”
“是,公子。”
“风啸寒。”季秋信自语道,“果然是个人物。难怪连师父也赞叹三分。我该好好领教。”
风啸寒走在道上,想着刚才之事。这季秋信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风啸寒暗道,今日暂且作罢,明日再前去拜访吧。
风啸寒沿着泸徽湖走着,斑驳的树影摇曳着,时不时已有秋叶翩然于脚边。风啸寒总会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恰好避过,不去践踏那些叶躯,在他看来,它们也是孤独的,与自己一样。
风啸寒想到了前些天在泸徽湖畔遇到的那个人,梦中的那个人,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他忘不了,就算忘记了那个人也不会忘记这种特殊的感觉。
那个人也是孤独的,尽管内敛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但是我懂得那种感觉,因为那就是我所经历的。
想到这里,风啸寒突然想见那个人。
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发觉,但是他确实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那是前所未有的。
即墨暄?那是不一样的。
风啸寒没法道出这其中的不同,但是他是可以肯定这点的。
风啸寒见时候不早,便往城中行去。
“羽灵,刚刚那老头在讲什么啊?我没搞懂。”古名飞问道。
“小飞,你太笨了,这都不懂。哎,对牛弹琴啊。羽灵,我们走吧,别理他。”古小兰插口道。
“飞哥哥,我们要走喽。你就慢慢领悟吧,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行的。”
“走啦走啦。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古小兰催道,心中却在暗笑,小飞啊小飞,待会那两只猪会要你好看的,哈哈。
果然,古名飞待要看口,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古名飞。今早的事情还没算呢。现在是不是先付点?”
古名飞转身,只见余正心快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大猪啊。”古名飞满不在乎地道。
“这雪堂可是我的地盘,你小子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否则要你好看。”
“你不觉得我现在就很帅吗?”
这一句话带着揶揄的语气说出,几个班上的女生都笑成一团。
“喂喂喂。楚唯,遇到了也不会打个招呼哦。好歹也是一场相识。”古名飞见楚唯从自己的侧边走过,说道。
“先管好你自己吧。”楚唯冷冷地回道,径自走开。
“我去,还是这么拽。”
“早上躲在女人背后,现在还是一样。你小子肯定是吃软饭的。”朱宁说道。
“昨晚那一顿软饭吃得我感觉自己的匀称身材都有点大腹便便的征兆了,要是多吃几顿的话,恐怕真会成为黄班的第三只猪了。哎,不能多吃啊,”古名飞自怨自艾道。
“你们瞧,这小子竟然承认了。哈哈哈。”朱宁笑道。背后骤然笑成一团。
古名飞不怒反笑道:“我昨晚吃完,走出大门一看,上面写着朱府。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真是回味呢。”
“臭小子,逞口舌之快。我杀了你!”朱宁知道古名飞是拐着弯骂自己,不由地大怒。
“对,打死他。”余正心也应和道。
“你们闹够了没有?”一个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