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唯刚掠出的时候立马感到不对劲,风什么时候就止住了?不知何时又从何处弥漫开了一层薄纱。
楚唯心知要遭,自己身处古渊城多年,她的足迹却从未离开古渊城以及泸徽湖周边,对于眼前这座不知名的山自然知之甚少,此刻竟不合时宜地起雾了。眼前之路还指不定有什么未知的东西。
即便如此,楚唯却不可能后退,不止因为水白玄可能就在前方,自己心急前往,更因这是一种骄傲,楚唯,古渊城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困难便退缩!
雾色,如同一头潜蛟躲在山林密处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修成飞升九天的神龙而修炼,不断地吞吐云雾,吸纳天地灵气。
哼!管你云里雾里,风云变幻。不论前路多么艰难,埋藏着什么,千梦种种终归一,待风清气清,山还是山,林还是林!楚唯暗道。
山路难行,林间小道交错纵横,飞鸟于其间尚可能迷归巢。楚唯却只有一个方向,哪里越陡峭便往哪里走。
越接近山巅,雾气越浓。伸手不见五指,举步难踏平路,黎明之前的黑暗仍旧守护着夜末的迷茫,来时头顶的圆月和明星,也早已败阵云隐。正是最混沌的时候,也正是离晨曦最近的时候。
在浓浓大雾中,楚唯的每一步都要踩实了才能前进,而且四周的小路复杂多变,藤蔓野草丛生,纵然有绝世轻功也无法施展。由于视线模糊,楚唯左手持千梦于身前,用千梦的剑鞘来探路,两只耳朵时刻保持着警惕,提防不可预知的危险。
又走了一炷香左右时间的路程,野蛙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也不叫了,四周陷入无边的宁静,整座山仿佛只剩楚唯手中千梦和草叶摩擦的声音。对于不曾出过古渊的她来说,如此高大的山从来不曾遇见,更不用说现在要在迷雾中翻越它了。
群岚糊妆,孤峰烟抹,不见人间惆怅客。
千梦难寻,美人折袖,浮叶云掩晨风。
茫茫白驹隙,默默天水间。
三步两步一步连锁。
仟崎磨槊,郁目苍苍,愿随残音归韶涯。
浊情谁等,何志愁望,天下唯君敢当。
所谓无境遇,难道有深持。
一心两意三行远方。
由于自身是药体,连夜登山的楚唯并未流过汗,但是一路走来,竟也觉有疲惫之感,气息也久久难以恢复平和。她稍稍放慢了脚步,但没有停下来。原来爬山这么累,这天也快亮了吧,太阳你赶紧出来,只要让我瞧清楚前方的路,就不用这么麻烦地摸索前进了。她边想着边继续试步前行。
雾气还在蔓延,尽管流出的汗已被特殊的体质吸收,但是一身衣裳也难免被雾中的水汽所浸湿。楚唯没有耗费功力去祛湿,而是抓紧时间赶路。
前方的路豁然明朗,密林中的一座寺庙挡住了楚唯的视线。这个寺庙怎么建在这么深的地方,过去瞧瞧。楚唯有点兴奋,却不敢放松警惕。
二十步远处,她望见寺庙大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铁世寺。
纵然千山万水,我只知道你就在前面,等我。
——《白玄影踪》
待楚唯从无名山峰下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虽然前方仍是一片迷茫,不过她并没有迷失方向,只因她的心是通彻明亮的,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方向。
她在陡坡中左闪右避,低窜上腾,俨然如林中精灵,将凌碧顷的灵妙之处发挥到极致。
雾在还在飘散,昼夜进入交接仪式,楚唯也越走越快。终于,晓天渐白,山林初曦,浓浓的夜幕渐渐接受迟昼的净化。晨风忽起,鸟声划破宁静,楚唯心想:应该到山脚了吧。
她不断地回想着刚刚在半山腰遇到的场景——
突兀眼前的一座寺庙,铁世寺。
身着黑色道袍的和尚,顶着九个结疤,两条白眉长过脸颊,一手持着一个红绳铜铃,一手却是杏黄三角令旗。
和尚的面前是七具木棺,均未盖棺,随着和尚的一声令下,七具木棺竟先后坐起一个人,死人!
寺庙的外壳之下,竟是一座义庄。这无论如何楚唯是想象不到的。而主事者是一个和尚,亦或是一个道士也教人无法捉摸。
这座铁世寺诡异至极,即便楚唯艺高人胆大也不敢丝毫的小觑。她一开始想要硬闯一番,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直觉告诉她,以水白玄的性格绝不可能在里面。
楚唯心挂水白玄的安危,见到那个怪人的行为之后赶忙撤退,不想多生事端。这世间奇人异事太多,此等怪事见怪不怪,更何况此刻根本无暇去管。
到达山脚之时,她来不及等待季秋信二人,也无暇去思索他们到了何处,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水白玄,你倒是挺能跑的,希望你就在不远处。楚唯暗道。
三四里外就有寻常人家的灯火,一身疲惫的楚唯只略微一调息,将一株不知名的药草分成数段之后服用,又提气纵身而往。永远不能让自己处于疲困的状态,那是楚唯的准则,否则将无法面对即将而来的未知情况。更何况,水白玄还等待着她的援助!
一句话:一刻也不能耽搁!
即墨暄和季秋信顺着小路曲折而行,即墨暄一路催马,浑然不顾淋漓的香汗,连擦拭的功夫也不肯浪费。
不过,那场突降的大雾还是令他们的脚程收到影响,随着可见度的降低,路途更加艰难。好在即墨暄随身带着宝扇“界芒”,这把扇子构造极其复杂,功能千变万化,可以说是一件“万能器械”,不仅可以发射机关,而且带有司南的作用,是以两人并没有在大雾中迷失方向。
季秋信道:“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这场雾应该会持续到黎明。”
季秋信也深感诧异:以我的身手,这么马不停蹄地赶路也感吃不消,真不知贤妹这等弱女子怎么坚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