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完全可以去做亲子鉴定的,但想到孩子是无辜的,怕伤害他才一直迟迟未下决心。
“你以为我乐意?以我现在的身份会赖上你。”
“正好,我不耽误你。”
虞嘉美杏眼圆睁:“成志,你真的那么狠心,连孩子也不认?”
“孩子是孩子,感情是感情,两码事。”
“成志,你不要后悔!”虞嘉美狠狠地说,扭身就走。我不明白,她咋无处不在?
琦琦追赶虞嘉美:“妈,妈。”
“不要叫我妈,找你爸爸去!”虞嘉美推倒琦琦,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承认,这孩子我自己养育了近八年,这回该轮到你了吧。
琦琦坐在地上,望着我们俩,不知该跟上谁?很无助。我想起兰小刚,也许他正是这种眼神吧?被人抛弃的孤独。
“琦琦,跟叔叔玩。”要叫我认儿子,我还真说不出口。琦琦怯怯地走向我。
“你多大啦?”
“妈妈说我七岁。”
我笑,这孩子天真无邪。
“咦,哪来的小孩子啊?”党伯红看到琦琦问。
“我儿子。”
台俊辉嘲笑我:“你倒省事,一眨眼儿子这么高了,这么好的事我咋碰不到?”
他们笑,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对琦琦说:“喊爸爸叫他们听听。”
琦琦听话地喊:“爸爸。”
“呵呵,”台俊辉笑,“喊我爸爸。”
琦琦望着他不语。
我骂台俊辉:“滚!真是我儿子,以后给照顾点啊。”
看我不像是撒谎,个个大眼瞪小眼。我也不做解释,凭他们想象去。
旧疤未好,新伤又来。我怕容容,怕招惹容容生气再次不理我,甚至从此断绝关系。我不安的眼神瞟向他们身后,问:“容容呢?”
雪梅妍说:“不是找你了吗?”
“找我?”我没有看到容容。
党伯红说:“给你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嘛。”
“我没有看到她啊。”
我真的没有看到容容,难道是我和虞嘉美谈话的那会儿容容来过?她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定是悄悄离开。我太了解容容了,这会儿她肯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地哭。
“我找去,”我向琦琦说:“呆在这儿跟叔叔阿姨们玩,我一会儿回来。”
桃花岛不太,顶多有我们报社那么大的地盘。岛上共有四五家渔家小院,一处风景管理委员会,几个卖淡水糖果小玩艺的小贩摊子。
我挨着一家家小摊,小院找去,没有;我再沿海滩礁石一个个地儿找,还是不见容容那哭泣的模样。她会躲到哪儿去?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把那些怪石礁翻个个。
攀越上一块黑礁石高地,我俯视海岛。海水湛蓝,船桅荡漾碧波之上,海风吹得我衣带飘飘,浑身舒爽,我的眼光掠过人群,掠过海鸟,停留在远处浅海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容容。她躺在海水里,像是睡熟的样子。
我一阵狂喜,朝她大声喊:“容容,容容!”
容容一动不动地侧卧在海滩,半截身子浸泡在海水里,海浪冲击着她不自觉地来回流荡。我的心上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下一个竟是容容。
我恨不得身上能长出翅膀飞到容容身边,跪扑在海水里,搂抱起我的容容。
“容容。”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回事?我手中抓着的不是容容——是容容穿过的衣裙。
抖动衣裙,一只滴血的小狗捧在我的手里,洇红的血透过衣裙顺着我的手指滴落水上,染红沙滩,迅速随水流去。小狗体温微热,像是刚死去不久,浑身湿淋淋的毛发黏连,它的眼睛竟然是两只血洞。我想起水海涛无眼的脸,吓得抛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