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扬站在场边，看着为了接球满场飞的张艺九，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声喊：“小心点，别受伤了！”张艺九回头看看李承扬，偏偏头露出轻松的笑容，给了一个OK的手势。
张艺九轮到主攻位置，后排一传起球，二传手腕轻轻一抖，把球传给了张艺九。张艺九撤步助跑起跳展腹，随着腰腹的收缩，张艺九整个身体仿佛是一条鞭子，扣球的手就是鞭梢，张艺九身体有一个短暂的滞空，同时迅速挥臂，球已经扣在了对方界内。张艺九的扣球虽然力量不大，但胜在速度极快，整个身体协调动作流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男陪练们没接到球，都给张艺九鼓起了掌。
其实男陪练们倒不是一定接不起来张艺九的球，只是在学校里男生都愿意让着女生，发自内心地愿意哄着她们，很单纯地就想让她们高兴，男生们就很有成就感。其实学校里的男生是世界上最绅士最可爱的男人，他们还没有被职场的狼性文化刷上一层厚厚的冷漠和攻击性。有的理科学院的男生由于班上就一两个女生，整个班级的男生都把这个女生当作公主，甚至有的公主过生日还能得到班里男生凑钱买的苹果手机。在这些单纯的小男生的眼里，女孩子们还不是那个要给他刷碗做饭生孩子的家庭主妇，更不是那个会抢自己饭碗挡着自己升职八面玲珑的女强人。
张艺九进攻得手，脸上稍稍露出得意的笑容，吐吐舌头，捋了捋马尾，和二传击掌庆祝。
李承扬过来耐心地指点张艺九：“小九，明天比赛不要盲目扣球，如果对方拦网的手已经罩过来了，一定注意打吊结合，如果只是拼强攻我们肯定拼不过科大。我们身体素质不如科大，所以我们一定要多用脑子打球，才有赢球的可能。”
张艺九看着李承扬，努力地把他的话印在脑子里，点点头。
训练继续进行，由于上次张艺九进攻得手，这次二传又将球传给了张艺九，而对方陪练们已经判断到了二传的传球意图，张艺九起跳的同时，对方双人拦网已经罩住了张艺九的进攻线路，张艺九原本准备扣球的手掌从张开的状态迅速变换成手指聚拢，手臂也迅速绷直，整个右臂从一条鞭子变成了一个棍子，在球的底部轻轻一捅，球越过了拦网手吊在拦网人身后，张艺九吊球成功。
张艺九笑着冲陪练喊：“喂，你们这也太配合我了吧。”
李承扬走过来，冲女排队员：“就是要这种感觉，打吊结合。我觉得今天训练效果不错，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天太热了，请你们去喝奶茶讨论讨论战术晚上早点休息。”
二传黄钰努努嘴，过来拉着李承扬胳膊：“学长再陪我们练一会儿嘛，我们想再练练拦网，她们明天强攻很强，拦网效果不好的话我们光剩被扣死了。”
张艺九也走过来：“我同意小黄黄的说法，再练一会儿呗。”
李承扬无奈地笑笑：“行吧，你们说练一会儿就再练一会儿，不过拦网真不是一天两天能提高的，稍微再练会儿就休息吧，大赛之前最重要的是别受伤。”
张艺九：“行嘞！”
每次练拦网都是李承扬最担心的时候，李承扬盯着她们脚下，生怕她们起跳落地时有隔壁场滚过来的球滚到她们脚底下或者对方的脚不小心伸过来导致她们崴脚。
但是李承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二男陪练杨励起跳扣球身体没控制好，几乎扎到了网上，张艺九只注意到球而忽视了杨励的危险动作，跟着杨励起跳拦网对位，落地时杨励的脚已经过了网下面的中线，落到了张艺九这边来，张艺九落地时右脚落到了杨励的脚面上，左脚落地，重心不稳，张艺九的右脚从杨励的脚面上滑到了地上，脚腕狠狠地弯曲了一下。
张艺九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突然起来的尖利的痛让张艺九仿佛瞬间失去意识，随之而来的持续的痛楚又让张艺九回过神来，她抱着右脚脚腕躺在地上。
学弟学妹们赶紧跑过来，围住张艺九，女排队员们非常紧张，有人伸手想把张艺九拉起来：“学姐，你没事吧！”
李承扬赶紧阻止学妹们：“先别碰她，让她缓一会儿。”冲着围上来的陪练们：“赶紧去买冰棍，多买几根，要纯冰的那种。”
撕心裂肺地痛稍稍缓和了一下，张艺九仰面躺在地上看到的太阳和云彩也从模糊变成了清晰，张艺九内心暗道：“完了。”她在地上深呼吸了几下，开始要坐起来，李承扬赶紧扶她坐起来。
张艺九皱着眉头：“学长你扶我站起来试试。”张艺九费力地扶着李承扬的胳膊站了起来，左脚支撑着身体，右脚稍微试探着一点地，立刻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张艺九脸色煞白，汗珠已经浸湿了额头的碎发，贴在脸上。张艺九看着李承扬，摇摇头。
李承扬心疼地看着张艺九，柔声道：“来，先到树荫底下坐着。”
张艺九点点头，胳膊放到李承扬的肩膀上，单脚跳着，费力地移动到树荫底下坐下。学弟学妹们忧心忡忡，围着张艺九和李承扬坐着，看着学姐满脸痛苦，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肇事的学弟内疚得都快杀了自己，喏喏地说：“学姐，对不起，我——”
张艺九赶紧冲他摆摆手：“没事，真没事，是我脚过线踩到你了，歇一晚上就好了。”
买冰棍的学弟气喘吁吁地飞奔而来，手里提着一大包老冰棍，李承扬道：“给我吧。”
李承扬轻轻捧起张艺九受伤的右脚，给张艺九解开鞋带，小心翼翼地要把张艺九的鞋脱掉。张艺九赶紧把脚缩了回来。
李承扬坏坏地笑道：“怎么了？还不好意思了？怕脚臭熏到我们？”
学弟学妹们都笑了起来。
张艺九疼得煞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喂喂喂，谁脚臭了，我脚一点都不臭，别瞎造谣好吗，我自己来脱。”
张艺九忍着疼，费力地把鞋子扯下来，又把袜子脱了下来。张艺九受伤的右脚脚腕已经通红充血，和纤细的左脚腕相比，几乎有两个大，摸上去烫烫的。张艺九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腕，心里一股后悔和绝望涌上来，眼眶在眼睛里打转，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李承扬看着张艺九的伤势，叹了口气：“估计是韧带撕裂了，我打球那么多年看到脚踩到别人脚上的，一般都是韧带撕裂。”李承扬把张艺九的右脚拉进自己一点，拿起一根冰棍开始给张艺九冰敷。
黄钰看着张艺九的脚腕，已经要哭了：“学姐，你明天是不是不能打球了，没有你我们还怎么打科大——”
张艺九赶紧安慰学妹：“没事啊，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李承扬看到全队士气非常低落，赶紧说：“行了行了，你们别围在她这儿了，怪热的，再练一会儿吃饭去啦，赶紧站起来，别围着她了。”
队员们担心地看着张艺九，但还是很听博士学长的话，站起来回到场上继续练着。
张艺九坐在场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学弟学妹们训练。随着李承扬给她一直冰敷，出血的毛细血管已然镇静下来，疼痛慢慢不是那么明显。
张艺九：“学长，我明天上不了场了。都怪我。”
李承扬露出体贴的笑容：“没关系，晚上我们再重新布置战术，就当锻炼新人了，你又不能跟着她们一辈子。”
张艺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