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九斜倚在床上，用手指划着手机屏幕，一张一张看相册里韩冬远的照片，石团端着一杯热奶茶，走进来。
石团：“我自己煮的，尝尝。”
张艺九接过奶茶，喝了一口，露出惊喜的神色：“哇塞，太好喝了，是我喜欢喝的那种广式的，好正宗，有点淡淡的红茶的苦味，正合我口味。”
石团看了一眼张艺九的手机，笑着说：“以后天天得看他，还怕看不腻啊——”
张艺九一本正经：“不行，我现在看见他还是会脸红，工作起来多不方便，我得看习惯了才行。”
石团笑道：“你这也算因祸得福，得偿所愿了——”
张艺九真诚地看着团团：“谢谢你跟齐墨姐说我的事，我走了之后周悦琪是不是就光欺负你了啊。”
石团：“放心，我能搞定她。”
张艺九：“我之前跟着周悦琪也小半年了，日子过得提心吊胆，觉得自己特渺小，特没用。我老觉着这人活着吧，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她为什么天天要找别人不痛快呢，她就不懂得人生是场修行，相由心生么？还好我现在跟韩冬远啦，我为他工作，他会尊重我，爱护我，我已经觉得特别满足。真的，我觉得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工作挣多少钱，但是我的工作一定要得到尊重，韩冬远从来不拿我当那种可以使唤来使唤去的助理，我能感觉他把我当朋友，当身边特别好的伙伴，我觉得特别开心。”
石团坏坏一笑：“他把你当朋友，你真的开心么？”
张艺九明白石团在逗她，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好啦，别笑话我了，谁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但是现在这种状态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奢求其他。哎对了石团，我哪天听齐墨姐说，华宇峰那里也要一个助理的，你可以到华宇峰那里去呀。
石团摇摇头：“我暂时还不想去他那。”
张艺九：“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俩关系不一般的样子，后来闹掰了？他欺负你了？我就觉得他这个人看着特别阴冷的感觉，感觉特别不好相处。”
石团：“他没有，他出道也有快十年了吧，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事业起起伏伏，受的委屈欺骗太多就会把自己伪装起来了，但是我总觉得人的初心是不会变的。我跟他有些误会，我暂时还不想去他那儿。”
张艺九：“哦。”她又喝了几口奶茶：“真是超级好喝！哇！石团你太厉害了。怎么做的教给我啊，以后我可以煮给韩冬远。”
石团：“你别害他了。他们做艺人的怎么能随便喝这种又甜又奶的东西。华宇峰是广东人，这是以前他教给我做的，做好了只有我喝，他只能用嘴唇抿一小点儿。”
张艺九：“他们做艺人的真是挺可怜的，华宇峰是广东人啊，那他一定很会做砂锅粥！”
石团：“对对对，他煮的砂锅粥真的暴好吃，以前我生病了都不愿意吃东西，他就给我煮粥喝，真的超级好喝。”
张艺九羡慕地说：“看来你跟华宇峰真是过了一段甜蜜的小日子。”
石团：“也不是，也有特多挺痛苦的事儿，也迈了好多看上去都迈不过去的坎儿。但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就是，你过了一段日子，回头想，幸福的时光慢慢沉淀下来，痛苦的记忆仿佛都蒸发掉了，越来越模糊，这就是为什么人都喜欢怀旧，其实那些旧时光只是看上去很美，谁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张艺九听得似懂非懂：“好多事情我都不懂哎，不知道怎么能帮到韩冬远，团团你要教我。”
石团看着张艺九的眼睛：“你真打算一直助理啊？”
张艺九点点头。
石团认真地看着张艺九：“你这小丫头工作态度还是挺值得欣赏的，不过欣赏归欣赏，生活是很真实很残酷的，尤其是艺人的生活，像华宇峰，你看他总是拽拽的样子，但是他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要不要陪着他们过这种生活，你真是应该再好好想想。小九，你跟我不一样，我家里穷，后来就只有我跟我弟弟，我16岁就不读书了出来工作。你干了半年多，也知道助理其实就是艺人的保姆，打打杂跑跑腿，我出来很多年了，什么苦没吃过，这些都习惯了，但是你张艺九，你跟我不一样，你又年轻又读了很多书，你的人生是一手好牌，你何必要这么浪费你的青春你的筹码？”
张艺九笑道：“石团姐，你真比我妈还能唠叨。”
石团：“我弟弟比你小不了几岁，我看着你们这么大的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就不希望你们再走我走过的路，真是挺辛苦的路。小九，你做这份工作，想得到什么，难道你真的不嫁给韩冬远不罢休？如果这样，我觉得你还是仔细再考虑考虑——”
张艺九：“我想得到什么？我也没想过。我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圈子，就想看看更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想陪着韩冬远走下去。”
石团拍拍张艺九：“小九，这话说出来打击你，但是我一定要告诉你，小九，有时候艺人自己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你又何必——”
张艺九坚定地说：“如果前路这么艰险的话，那我更要陪着他一起走。”
张艺九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李承扬。
张艺九冲石团吐吐舌头：“完了，又要被数落了，这个人比你还能碎碎念——”
张艺九和李承扬约在学校附近的砂锅粥店，两个人面对面围着小桌子吃砂锅粥，桌子上还有几道其他的小菜，李承扬没怎么吃，忧心忡忡地看着张艺九，张艺九一脸满不在乎，奋力地剥着螃蟹。
李承扬动手剥出一大块儿螃蟹肉放在张艺九面前的碟子里。
张艺九吐出一口螃蟹壳：“你吃你的，我自己会剥。”
李承扬看着张艺九，一脸宠爱的表情：“北京的砂锅粥都不正宗，你看这粥煮的太烂了，正宗的砂锅粥应该一粒一粒的。你赶紧辞职，还能赶上我毕业旅行，我带你去广州吃正宗的。”
张艺九其实根本不会剥螃蟹，她笨笨地咬了一大口，连皮带肉地使劲嚼着，嚼了半天又连皮带肉地吐出来：“我工作好好的。我才不要辞职。”
李承扬把拨出来的螃蟹肉全都夹在张艺九碟子里：“玩了一年，也该玩够了啊。”
张艺九放下螃蟹，瞪起眼睛：“我怎么玩啦，你怎么这么不尊重我工作呀，我这一年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啦，我告诉你，我工作很认真，很执着！”
李承扬连忙说：“好好好，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努力呢，方向得对，不然越来越跑偏，是不是。”
张艺九：“你说谁跑偏啦？”
李承扬听出张艺九完全不开窍，也开始着急起来，说话越来越直接：“你还说你没跑偏，天天跟在明星后面跑，你能有什么出息？”
张艺九：“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么？”
李承扬：“满大街八卦杂志封面都是你挡着那女那张照片，我能不知道么。那女的什么人？穿得这么露，天天不是陪这么老板吃就是陪那个导演睡的，你说你跟着她能学好吗？”
张艺九有点理亏，小声嘟囔：“其实她也没外面传的这么坏。”
李承扬语气越来越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而这招致了张艺九的反感：“小九，你现在赶紧把工作辞了，要么自己再找一份工作，要么我下个月毕业你就在家当全职主妇得了，我赚的多，肯定养得起你。你不是学英语的么，可以在家翻译翻译你喜欢的古典小说诗词歌赋什么的，说不定我老婆以后还能成一个大翻译家，多好。”
张艺九瞪起眼睛：“你有什么权力说不要我工作啦，谁要你养啊！我爸我妈花那么多钱供我读书，然后我什么都不做就让你养着啊？”
李承扬：“有男人养那是福气！你赶紧从娱乐圈出来，想干什么都行，咱俩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北京的酒店不好订，估计你能看上的地方得提前一年。”
张艺九：“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才不要结婚。”
李承扬：“你也不小了，生活也该走上一个正确的轨道，你看看人家曹曦彤，工作也挺好，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
张艺九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李承扬学长，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这没错，但是请你不要误会我，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谈婚论嫁，而且，我觉得你说得对，曹曦彤工作也好，生活也踏实，我觉得那样的女生才更适合你。”
李承扬错愕地看着她，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张艺九不知应该怎么面对他的眼神，披上外套，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