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到那背影渐行渐远，白清忍不住追了上去，可是，一转身，却来到一间宽大的阶梯教室里。
教室内人头颤动，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白清视野中一一出现。
抬头，还能看到那宽大的投影讲台上挂着一张横幅，上面写着“226学院第五十三届博士生毕业典礼”。
噢，是了，当初，白清就是站在这间教室里得到了他人生中仅有的一次升华。
同样的，也是一个噩梦。
毕业典礼刚刚持续过半，而白清也正站在讲台上一脸茫然的接住了由大学教授颁发的荣誉证书，可就在这时，几队穿着作战服的士兵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压着白清走了出去，场面一片混乱……
“不要，不要!”仿佛想起了什么，白清开始挣扎起来，可不论如何，他始终被人压的死死的，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而外界……
“警告，检测到载体脑波异常，心率呈加速状态，预计三分钟之后载体机能消失……请求纯氧供应，请求注入镇定剂……”
“指令收到，确认该请求为良性，无异常，纯氧供应确认，开始输送……”
外界的动作通过肌肉，皮肤，神经等各个感应系统传入大脑，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反应之后，再一次映射到了梦境之中。
此刻的白清已经被锁在了一个手术台上，四周都是各种精密的器械与细长的管道。
一条条装着不知名液体的软管链接着白清的身体各处，而此刻，白清却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站在玻璃手术室外看着里面，被当世最高科技集合手术箱装着的身体。
“这是如今能找到的最完美的身体之一，零号实验体与之前的几个都不同，他拥有着一个特殊的双生大脑，且打破极限定律，两个大脑都能正常运转处理身体以及外界的各种信息。”
隐约间，白清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忽远忽近的，感觉很模糊却又极为真切。
自己拥有两个大脑，这是刚出生时就被确定了的。
所谓的畸形胎儿，说的就是白清这种。
两个大脑装在一个头颅里面，且头颅仅常人大小，是个人都知道，这孩子除了几年之后因为发育而造成其中一个脑子萎缩，最后因为神经压迫而变成白痴，没人会相信他还能超越常人成为天才。
也许，这就是天才的不同之处，因为他们总比常人多点“东西”。
“双生大脑，是验证生物智能系统与人体无缝衔接的唯一实验体，虽然前面几个也是双生，但或多或少都有各自的生理残疾，这也是实验体死亡的主要原因。”
“所以，我相信零号绝对会成功，因为，他是唯一拥有两颗大脑，且正常发育的人。”
“实验开始。”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恐惧……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就像在看一部平淡到如同淡水一般的电影。
看着哪些仪器的运行，白清说不出什么。
“也就是说，我的脑子里有一个智能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清知道了自己在梦里，在看到一颗米粒大小的肉球被放进开了颅的大脑里之后，这么个问题突然出现了。
“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
白清不知道，梦境里也没有再响起之前那个飘忽的声音来解释。
或许，答案得自己去寻找。
虽然白炽灯的光线很柔和，可对于沉睡了很多年的白清来说，这光线依然刺眼，刚刚睁开的眼睛忍不住再一次闭上，酸涩之感让泪腺迅速分泌出保护液体，滋润着干涩发红的眼睛。
“视觉曝光度过高，光线亮度调节中。”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涌入白清的思维，让白清一愣。
这就是……零号智脑?
“你是零号?”
什么是无缝衔接?
生物智脑完全与大脑神经系统结合，占据了白清的另一个大脑，或者说，与白清共用“同一个”大脑……又或者说，另一个大脑因为生物智脑的缘故，变成了白清的副大脑，能处理信息，能支配信息，但必须经过“白清”的控制。
“是的，我是零号，载体你好，恭喜苏醒。”念头一动，一道信息便传给了零号，同一时间，白清也得到了回应。
没有声音可言，这完全是思维上的交流，就如同神话中，仙人的神念交流方式一般，极为神奇。
零号的回应让白清有些吃惊，思维的交流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本就是一体的，这让白清有种自己的大脑多了一个“人”的感觉。
但事实上，零号依然是一个系统，只不过比较先进而已。
真正神奇的是，那些人是如何让大脑里那精密的脑神经与生物智脑链接的!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白清的思维依然停留在沉睡之初，他知道自己是实验体，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是还在实验室里供人实验。
或许天才的思维方式的确不同，醒来的时候便进入了理智状态，暂时压住了自己的情感。
“载体于2027年十二月三号下午五点在青龙基地零号实验室进入冬眠舱开始沉睡，至今已有九千四百四十天……”
零号对于白清的问题，回答的极为精确，从它的回答方式来看，很明显，零号拥有着极强的数据处理与分析能力，换句话说，零号有着自己的一套“思考”方式。
这很强大!
九千四百多天?快二十六年了？
为什么会这样?
得到信息的一瞬间，白清懵了。
自己这一睡就是二十多年，为什么没人唤醒自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自己曾经在乎的人……可还在?
无数的念头瞬间闪过，梦境里的画面，自己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理智再也压不住喷涌的情感，一滴滴浊泪从眼角滴落，顺着脸颊滑进长长的头发里。
“我能出去吗？”
“正在确认请求，检测到遗留信息，正在解码……解码完成……零号实验体请求已确认，冬眠程序正在解除，倒计时十六分钟。”
“零号实验体冬眠程序解除，生理恢复程序启动……”
白清的念头刚动，零号便将信息传达了出去，得到回复之后，便开始配合实验室智能系统开始解除对白清身体的控制。
长时间的冬眠对于人体的损害是极大的，这可不仅仅是大量的营养液就能补回来。
不过，也幸好冬眠舱的设计很完美，定期为白清进行肌肉活动，否则，白清的未来，只能在床上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