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常春藤的姿态
3579100000068

第68章 Section069 爱的伏笔

客厅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美味佳肴的香辣热气通过层层间隙飘散出来,诱人食欲。一上午的等待,早就饿坏了的男生们一个个饿狼扑食一样准备伺机而动,而女生们在油烟里进进出出忙碌了那么久难免显得有些邋遢疲惫。唯独姜妃丽,就像是人烟之中的一朵马蹄莲,清雅脱俗。

“乔曦,这边坐。”因为是东家千金的缘故,大家都很客气地把为数不多的座位让给了姜妃丽,而她见乔曦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就主动招呼道。

也不知道乔曦是什么时候跟这位三小姐攀上了交情,不过大家还是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让她过去。唯独Tom打趣道,“你在我们这里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迟到不说午餐一点儿力都没出,凭什么就有位置坐啊?”

Tom本就嘴贱爱开玩笑,此时也是一副好玩的调调,却听得乔曦尴尬地停住了脚步,“那我还是站着吧。”

“就这么站着啊?你看人家都忙里忙外的呢,你这么懒小心嫁不出去哦!”

周围的人一阵轻微的哄笑,乔曦更加窘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是姜妃丽帮她解了围,“年纪小就是有特权,我在家最小所以什么都不做呢。这位哥哥不会要为难我们两个小女生吧?”

Tom原来就是开玩笑,乔曦认了真他反倒觉得没意思,这会儿姜妃丽出来解围正好也给了他台阶下,就自觉让到一边,“当然不会,我多么有绅士风度。”

在众人的嘘声中,姜妃丽轻轻朝她招手,“快过来吧。”她的笑容那样柔美,就连乔曦都不免动容。

并不是乔曦自惭形秽,就连一旁的齐思朗也不免觉得,在姜妃丽面前,乔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柴火妞。他再看了看骆启凡,又想了想自己,才发觉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噔噔噔噔,下面有请我们的主人兼主厨隆重登场!”苗欢故作夸张地报了个幕,然后一群美女就簇拥着骆启凡从厨房走了出来。不得不说,他这样的男人,就连系着围裙的样子都是这般风雅迷人。

骆启凡简短地表达了一下对大家的欢迎,然后就宣布开席,一时之间只见十几双筷子同时向桌上的盘子插去,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乔曦和姜妃丽两个都很礼貌地拿着筷子没有动手。骆启凡见到这两个人友好和谐地坐在一处的时候颇为讶异,一边的齐思朗瞧见这场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在古代,恐怕骆启凡还真能高枕无忧地安享齐人之福。

“启凡哥,你坐这里来吧。”姜妃丽先看到骆启凡,于是连忙起身让位。骆启凡当然不会接受,只是他们这番礼貌的辞让越发让乔曦觉得自己不入流,于是也讷讷地站起来,“姜小姐你是客人你坐吧,启凡你是主人你也坐吧。”

安坐在旁边的齐思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三个人,这么快就上演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他夹了一筷子凉拌三丝,表情颇为玩味。

“妃丽,你坐。”骆启凡兄长般的语气并不见外,又低下头来对乔曦说,“你也坐。”这语调分明又带了些对孩子般的管制与宠溺。

“我先去下洗手间。”乔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仓皇,刚刚离开餐桌就被什么撞得眼前发黑。

“哎呦!”一声尖叫伴随着咕咚一声玻璃砸地的脆响,Linda两手悬空望着地上打翻的凉拌皮蛋,几乎是哀嚎道,“啊,我的LV!”

被溅了一身酱料的乔曦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茫然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对不起。”

Linda哪里肯善罢甘休,这可是她精心准备了一上午才做好的参赛作品,被乔曦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一撞就撞没了。她抬起头来几近怨愤地看着对面的肇事者。“你到底想要干嘛?!”

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响动,大家都有点意外。同事一场,乔曦并不是故意的,但是谁处在Linda这状况估计都得恼上好一阵子。可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大呼小叫。大家都有些左右为难,最后是骆启凡起了身,他好言安慰了一下Linda并当着全场的面玩笑地宣布默认她今天并列第一了,一定会送一个新款LV作为奖励,这才多少让愤怒的女孩消了点气。

再看乔曦时,她只是抿唇站在那边,好像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似的,也顾不得衣服上油渍酱料浸透了滴落下来。这是她情人节那天晚上穿的那件线衫,清脆的绿底上勾着一个个小巧的蝴蝶结。她的衣服上很少有这样可爱的装饰,所以骆启凡印象特别深刻。伴随着那天的情绪,心有些微微地抽紧。他拍了拍乔曦的肩膀,“赶紧去换件衣服吧,油腻腻的多难受。”

乔曦低头看了一眼,好大一块污渍就像是泼了墨一般邋遢,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越发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于是听话地跟他回房间去换衣服,但情绪还是蔫蔫的。

“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到了卧室骆启凡才柔声安慰道。

乔曦本来很沮丧,可听他这么一说又只觉得窘迫,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推着他出门,“我没事,你快出去吧,等下他们要怀疑的。”

骆启凡见她这副又娇羞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又轻轻笑了起来。

当乔曦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姚景慧和苗欢正在处理地板上被打翻的凉拌菜,骆启凡也新开了几瓶红酒给大家助兴,此时客厅里已经恢复了和谐热闹的场面。直到嘴贱的Tom看到乔曦,开了一句惊天骇地的玩笑,于是全场瞬间又恢复了静默的状态。

他说:“乔曦,听说你对星座很有研究,你是不是一早就算过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会捅娄子啊,所以还自备了替换的衣服,啊,哈哈哈哈。”

Tom真的是无心,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的笑话说得不错。结果他话音刚落,全桌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乔曦,她的脸顿时就像新换的毛衣一样鲜红鲜红。

“怎么了啊,我夸你算命技术高超呢,这也要生气?”Tom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仍旧自说自话,“真是的,不然谁出来做客没事还多带一件衣服啊……”

至少过了半分钟,迟钝的Tom才终于觉察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乔曦窘得只想找个地洞躲起来,全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盘旋。骆启凡认命似的弯唇自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他的表情起先有些怪,但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从容,只见他笑着紧了紧乔曦的手,大方地承认,“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我们就宣布了吧,我跟乔曦正在交往。”

乔曦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仍旧只是温柔地笑。而其他人早已惊异得乱作一团。

“啊?真的假的?“

“你们两个?说笑的吧。”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玩笑,可是骆启凡的坦率和乔曦的困窘并不像玩笑的格调,随后是两个人那一眼默契的对视,才让众人相信了这一个绝对有违逻辑的事实。

“乔曦啊,不错她,默默无闻不声不响地就把启凡给钓走了!”正擦地的苗欢起身就给了她一掌,轻轻地拍在她肩膀上却让她的脸更红了。

“这不行,你们两个偷偷地搞地下情,怎么说也得自罚三杯谢罪!”说着就有人真的去拿酒杯倒酒。乔曦本就被这突然揭发的真相绕昏了头,现在看着前面一排高脚杯里明晃晃的红色液体越发觉得头晕。

“喂喂喂,你们拿这么好的红酒来当水喝,可真够暴殄天物的啊!”最后是一直沉默着的齐思朗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从他爱惜珍品的原则来判断,骆启凡的私人珍藏用作饭桌游戏上的惩罚确实不厚道。

“那齐总你有什么好主意啊?”

众所周知,齐思朗整人的点子可比罚喝酒要有趣得多了。只可惜,这一次他并不打算博眼球,只是拿起筷子轻轻地挑起一块石斑,闭口不言。这让大家很不适应,令人期待的主菜迟迟不肯上场,一时之间现场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不自然。

“那两个人喝个交杯总可以了吧?”严家栋最怕这样尴尬的冷场,于是提议道。

人来疯Tom立刻又嗨起来。“喝交杯酒?好主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打着哈哈闹腾起来。

乔曦的脸还像桌上的大虾一样红热不退,倒是骆启凡走过来端起了酒杯,轻松随和,“交杯还是留到婚宴吧,乔曦不喝酒的,我干一杯怎么样?”

底下还有叫不服的,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一杯红酒就放过的!只有齐思朗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骆启凡,一向崇尚小酌慢品的谦谦君子现在要一口干掉一整杯红酒?他疯了吧。

“好了啦,启凡已经很有诚意了,大家意思意思就好了。”姚景慧也出来解围,大家才勉强同意了。

骆启凡干酒的样子也并不仓促狼狈,仍旧是他一贯的优雅从容。只是他喝水都是散漫悠然的,让他一口气喝掉一杯红酒确实不太自在。

“你慢点喝。”乔曦仰着头,声音轻轻的,脸还是微红的,骆启凡透过玻璃杯壁看着她却觉得格外好看。轻轻一转,杯子就变得晶莹透亮。

“乔曦,原来你还会心疼启凡啊,那你是不是也该表现表现啊?”

“要不来个**吧?”

乔曦顿时目瞪口呆,脸上的红又深了几分。

“害什么羞啊,反正你俩又不是没有当众接过吻。去年在日不落KTV的时候,不是挺豪迈的吗?”

说起去年KTV,众人都嗨起来。就像是看一部小说看到**处才发现原来伏笔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那种豁然开朗般的兴奋,于是都跟着起哄,要他们当众**。

去年?去年那是被齐思朗逼得狗急跳墙好么?乔曦脑子发昏,求救似的去看骆启凡。没想到骆启凡仍旧是噙着浅浅的笑。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桌上想起了整齐划一的鼓动声,就像是煮开的火锅,咕噜咕噜,重复单调却越来越有气势。

“你想当众吻我吗?”骆启凡微微侧身挡住了乔曦,低下头来很是温柔。

乔曦愣愣地摇头。

骆启凡笑着靠近她,“那换我吻你吧。”飞快地在她唇角一笔带过,直起身子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潇洒俊逸的样子。他手臂微收搂紧乔曦,然后随和又郑重地宣布游戏到此结束。

他就是有那种本事,不用强权去压制任何人,却以一种水到渠成的优雅让一切顺其自然地遵守秩序。

整餐饭都吃得热闹又八卦,没有人再故意闹乔曦,只是时不时地消遣几句。骆启凡一直在她身边,夹菜倒水十分周到,让她变成一只笨笨的蜗牛安心地躲在自己的壳里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午餐,所有社交性的礼节包括针对他们的玩笑都被骆启凡礼貌而睿智地一一挡过。在这场真相大起底面前,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是无知的旁观者,起码齐思朗和姚景慧就不是。

齐思朗看到乔曦被众人起哄要接吻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爽的,为此他甚至都记不得去年在日不落KTV逼她找人接吻时那种爽快有多酣畅。同样是当众接吻,她与他斗气时能随便抓个男人就吻,却在骆启凡面前娇羞得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所以重要的从来不是在做什么,而是行为背后的情感姿态。

姚景慧却是在场的人里面少有的看得清楚的人。如果说宇宙和东兴的项目都只是一个惜才的上司对下属的正常关照,那么骆启凡在BigIdea大赛和寰球案子上的表现就绝对不同寻常。没有一个上司会为了一个普通的下属不惜得罪核心领导层去动用平时从不沾染的权力,也没有一个上司会为了一个下属去承接一个风险巨大却费力不讨好的项目。可是这两条骆启凡都做了,而且做得不动声色。更重要的是,他在自己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还要为了乔曦因为没有灵感这种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操心费神。其实,真正关心骆启凡的人应该都看得清楚吧,看他为了一个人在自己精美华丽却密不透风的DreamHouse上悄然开了一扇窗。

当然,也有一些毫不知情而且情愿永不知情的人,例如Linda这一群平时从不表露却偷偷将骆启凡放进梦中的年轻女子,她们可以接受骆启凡选择像姜妃丽那样华丽的豪门千金,却无法接受高高在上的梦中情人选择一个跟她们一样甚至还不如她们的普通人。

然而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发现高雅美丽的姜三小姐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那种震惊,手中的红酒杯差点都没抓稳直直地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