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机场里到处都张贴着罗淇的大幅广告,或者电影海报,或者品牌代言,机场外还有疯狂的粉丝团在送行。乔曦和骆启凡送罗淇到闸门前,又一次分别即将来临。
“什么时候回来?”乔曦问。现在比较伤感的好像是她。
“不好说。你知道,在娱乐圈工作就好像是全民公仆,虽说是心甘情愿,到底还是身不由己啊!”罗淇尽量说得轻松好笑,明明心满意足,却又有一丝丝的惋惜。
“如果我结婚,你会不会回来?”
“必须的啊!”罗淇又笑望着身边的男人,“听见没,她恨嫁呢!”
骆启凡悠然地搂了搂乔曦,玩笑道:“随时待命。”
乔曦既没有羞得脸红,也没有恼得跺脚,只是安然地露出了微笑,安然得令人羡慕,甚至是嫉妒。
两个女孩子像是承诺似的拥抱,充满了不舍,然后分开,告别的却是曾经的自己,或者是曾经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这个场面应该被定格的,乔曦和她的白马王子在机场送别罗淇去建立属于她自己的王国。
看起来就像是上天创作的一个喜剧。那位一心想要建立王国的女王现在正在白马王子身边安享甜蜜,而那位一心想要与白马王子共度人生的公主现在却正要开始去建立自己的王国。不管她们曾经有多么确定自己的梦想,不管她们曾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就像她们做出的假设那样,最后还是交换了过来。她们终究失去了梦想,失去了彼此,也彻底失去了曾经的自己。
上天是为了展示其不可违逆的决定力,才一定要这样愚弄她的子民吗?又或者是像晴川说的那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终究是为了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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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飞往巴黎的客机上,齐思朗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和一本最新出版的《品格》,封面照片是神奇宇宙骆震霆和寰球集团厉崇昉“风云际会”的合照,在两大商界枭雄的专访之后,还有一则关于乔曦的专访。
题记是这样写的:
她因内心的召唤立志建立一个理想王国,却放弃唾手可得资源,以赤手空拳的姿态开启了一段英雄之旅;
她屡屡遭受**贵公子的刁难,却以坚韧不拔的姿态将克星变成了蓝颜知己;
她因过分的幸运遭受了小人的嫉妒和陷害,却以坚持努力的精神赢得了同道中人的尊重和赞赏;
她以名不见经传的地位成为了商界大亨推心置腹的知己,又顶着“垃圾”的头衔摇身一变成为地产大鳄的座上宾;
她以勇敢平等的姿态赢得了万人迷的爱情,又以独立自我的名义弃他而去;
而当她终于携着万丈光芒归来,又是否还能重新找回理想王国里的那个王?
她在似锦的繁花中就如同一株平凡的青藤,却以常春藤的姿态长成了最好的自己:不在任何东西面前失去自我,哪怕是教条,哪怕是别人的目光,哪怕是爱情。
略过之前那大篇已经烂熟于心的故事,其中题为“知己”一节中有一段这样的叙述:
与我需要被神圣之光点亮不同,他身上的光芒与生俱来荣耀万丈。也许今天大家认识他多半缘自ForeverLove慈善基金画展,但真实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狮子王。我想我们之所以能成为知己,是因为我们的灵魂都拥有骄傲的成分,也是他让我真正明白了,骄傲是人生的一种姿态,骄傲是指我们对于自己的态度,与虚荣不同,它并不过于在乎别人对于我们的看法。
这是全文唯一一段提到他的文字,但由此齐思朗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灵魂中的一部分。
他又看了一眼专访配图,照片中的女孩子卷了头发化了妆,笑得仍旧很收敛,收敛之中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来。犹如他见到她的第一面,透过摄像机镜头,微微扬起的嘴角,原来叫做“骄傲”。
他合上杂志,放下遮光板,闭上眼睛,嘴角也流露出一抹相同的笑意。
与此同时,头等舱的另一侧,罗淇取下眼罩,拉开遮光板,云层之上阳光初显,原来已是清晨,她向空姐要了一杯果汁,然后翻开了最新一期的《青藤志》,封面人物是首届青藤勋章获得者,乔曦。
像大多数人物专访一样,文章简述了乔曦从默默无闻的菜鸟成长为金牌广告人的奋斗史,荣誉什么的叙述得不多,磨难什么的介绍也很少,笔调平实自然,没有浮华绚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分渲染的痕迹,但就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情贯穿始终,好像是乔曦自己在叙述这个故事,好像是她在回忆往日共处的那段时光。
文中如是说:
她抽到的塔罗牌是“愚人”。在世俗的眼光中,愚人是为了不知所谓的理想而放弃了安定生活的疯子。而在有些人眼中,愚人却象征着勇敢的开拓者,一步一步地去实践自己的理想。也许她的理想过于高远,也许她的目标不切实际,但盲目不是目的地,行动才是通往未来的唯一途径。愚人是塔罗牌中的第一张,从无到有,从小到达,是“愚人”开创了这个世界,是她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看着杂志上的照片,虽有所修饰但不改本色,罗淇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同寝室里那个丫头。她们曾经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分离奔跑,却最终在某个地点交汇,然后错落开来。如今,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佼佼者,一个从迷途走向独立,一个从独立走向圆融,成长的路径从来不在乎你从哪里出发,也不在乎你在哪里停下,只要行走着,便在修炼中。
关于儿时的玩笑,她已经很久不去想了。如果理想可以靠努力实现,那么爱情就未必可求。罗淇喝着鲜榨果汁,冰凉所及之处皆描绘着某个幻影。她无法强求所爱之人爱上她,但这从来不妨碍在她心里永远爱着那个所爱之人。
这便是她,孤独却执着的求爱者,已得到启迪,不奢望救赎。
最后,专访记者奥斯丁伯爵这样写道:
“对于生命,哲人历来就有不同的比喻。莎士比亚说生命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雪莱说生命像是一个多彩玻璃的圆屋顶,柏格森却说生命就是一个炮弹,炸裂之后的各部分又幻化成更多的炮弹。我们的人生,注定遇到重重阻碍,但总有一股力量是能够穿越重重阻碍脱颖而出最终获得自由的,那便是原始的我们,隐含在生命深处最透彻的精魂,那也是最纯粹的我们,抛弃了所有杂质傲然独立的我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