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君墨弦的视线一直就在后视镜上,他嘴边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去,而镜中是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芮瑄。
不知想到了什么,君墨弦棱角分明的脸庞线条变得柔和,眼神却更加妖异,看向芮瑄的目光中越发温柔。
微风徐徐吹着,军用越野以不符合它身份的速度慢跑着,主驾上的绿色人影温柔的看着后视镜上的人儿,而镜中的人儿嘴角也勾起了微小的弧度,一派温馨安详的景象,一幅恬静唯美的图画,可美中不足的是······
从刚才就一直在心里愤恨不甘的陈娇娇已经将魏畅狠狠地诅咒了一遍,就算他有手段,千方百计成了魏氏的二少爷,可那又怎样,毕竟不是真的,一条走狗,迟早被碾死,所以趁他还有这个名头时,早早把握机会,达成目的才是上策。
以前见他手段挺高明的,没想到他的手段只有这样,废物,一个当兵的都对付不了,要他有何用?芮瑄,你也别太得意,你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仿佛察觉到她眼中的不善,芮瑄“唰”的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了陈娇娇来不及隐藏的狠厉,芮瑄似笑非笑,陈娇娇则是慌忙转头,心里有些惊骇,那样的眼神,是她所了解的芮瑄吗?
当她再扭过头去时,芮瑄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样子,刚刚那一眼,似乎是她的错觉。
主驾驶上的君墨弦宠溺的看着她那调皮的动作,有些好笑,有些心疼,瑄瑄,你的每一天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吗?就连偶尔的小动作都要怕被人发现,连笑容都那么假,这三年,过得很辛苦是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没有了纯真的笑容,和感染别人的快乐,是谁,摧毁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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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程,再慢的速度,也有到达终点的一刻。
此刻,君墨弦哀怨的看着下了车的芮瑄,仿佛她再走一步便是生离死别。
不要问为什么他的眼神是哀怨,芮瑄就是有这种感觉,她的脚步停在了半空,然后放下,转身对着君墨弦,欲言又止。
君墨弦心里一喜。
“谢谢你。”
君墨弦嘴角上扬的弧度僵住了。
“还有······”
君墨弦又兴奋了。
“再见!”
君墨弦的笑彻底凝固了。
芮瑄向别墅走去,快到门口时又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君墨弦满足了,回了芮瑄一个大大的笑,“知道了,不用太担心我。”
这次轮到芮瑄黑线了,这只是客套话而已,真的不是担心你,你想多了。
而此时早已回到别墅的陈娇娇正在委屈的向严伟良和陈燕哭诉,芮瑄是怎样让自己出丑,如何欺负自己的,虽然她一直在替芮瑄求情,可那满脸的委屈,不断落下的泪珠与她表达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看到陈燕的隐忍与心疼,严伟良的怜惜和怒火,陈娇娇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当满脸带笑的芮瑄进门时,劈头就是一声怒吼,“逆女,跪下。”赫然便是严伟良。
芮瑄的笑淡下去了,可她并没有动,自己的膝盖只在妈妈和外祖父的灵堂前落过地,他有什么资格让自己跪下。
“爸爸,我为什么要跪下?我做错什么了吗?”陈娇娇,你会委屈,不代表我不会。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芮瑄,我告诉过你什么,不要欺负你陈姨和娇娇,你呢,前几天欺负你陈姨,今天欺负娇娇,再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要当家做主了?”严伟良愤怒的脸都憋红了,陈燕忍着泪替他顺气,陈娇娇也懂事的擦去泪珠,原本漂亮的双眼此时又红又肿,像个核桃。
若是芮瑄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枉为人了,陈娇娇,你的动作还真快啊。一会儿功夫,连故事都讲完了,也真难为你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动作却丝毫不慢,“我没有欺负她,爸爸,你······”呜咽的声音,微红的眼眶,泪水聚集却倔强的不肯往下掉,比之哭得没有了仪态的陈娇娇,这样的她,更加令人心疼。
就连严伟良都怒火渐消,他的声音弱了下来,仿佛在心疼她,“小瑄,告诉爸爸,你到底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呀。”
本来这段父亲的心声令所有人动容,即使是芮瑄也有片刻失神,可立马便回神了,回神后的她觉得更加恶心,于是,她给了一个他们想要的答案。
“没错,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我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外公,可是,妈妈走了,外公也走了,我生命中只剩爸爸了,就是她们,有了她们,爸爸的注意力全在她们身上,我感觉她们才和爸爸是一家人,我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我感觉这个我住了十几年的家变得陌生了,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房子,不再是我那个熟悉的,生长了十几年的家。”
芮瑄从低声自语说到最后已经呐喊出来了,嗓子哑了仍无所觉,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每一滴眼泪,像是一颗颗珍珠,连成了一条线,落日的余晖映在上面,反射出的光直刺入人心底,像一把尖刀,像一柄利刃。
芮瑄说完之后转身上了楼,只留给几人一个伤心欲绝的背影······
严伟良并没有看到她的离开,他仍然沉浸在芮瑄刚刚的话语当中,这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所以自己并没有给予她过多的关爱,即使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心里竟然将自己看成是她生命的全部,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看到这样的芮瑄,陈燕和严娇娇眼底的狠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