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长欢妹妹？”陈康觉察不对头，轻轻地问了一声。
长欢怔着，她看了一眼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南宫铃，又看向了陈康。
南宫贺冷哼一声，说道：“只怕她是没见过世面，见到你害怕了而已。”他不敢高声说话，长欢有功夫他是见识过的。
长欢低下头，元方从后头走过来，问：“长欢，你怎么了？”
“没什么……”长欢终于低下头，她心里失望了：如果她没死就好了……就算从头来过，难道她要对一个不曾对她做过什么的孩子下手报复吗？就算她报复了，她上辈子受过的苦就能抵消了？
“装模作样！”南宫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对陈康笑道，“康哥哥，我们到湖边看金鱼去！”
“好啊！”陈康轻快地回答着，又向长欢道，“长欢妹妹，我们一起去吧！”
长欢茫然地抬头，撞见他清澈的眼神，她的心里更加悲伤：如果她没有死就好了。她点头，跟随他们的脚步，一起来到了花园的湖边。
湖水刚解冻没多久，初春的温暖引得鱼儿活跃十分。湖边的花羞涩地绽放，小草天真地展开叶子。这样的美景，长欢没法欣赏了。
几个人来到湖边的亭子里，下人们送上一些点心，便在一旁候着了。
年珠儿看着桌上的点心，默默地吞口水，她看了看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便偷偷地移到桌子旁，伸出一只手，拿到了一块饼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偷吃，我看到你偷吃了！”南宫晗突然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便聚在了年珠儿身上了。
“不是、我……咳咳、咳！”年珠儿冷不丁地被噎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元方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又帮她拍背。年珠儿红着脸，不敢抬头。
长欢此刻忘记了陈康的事情，对年珠儿道：“别着急，你要吃的话，有的是。”
南宫晗冷笑道：“什么从雪山来的，不就是从山里来的吗？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长欢回头瞪了她一样，她忍不住缩了一下，又挺起胸说道，“我说错了吗？怎么，你打了铃儿，还要打我不成？”
陈康这才注意到南宫铃红了一边的脸，他走过去，扶住南宫铃的脸问：“铃儿，你……”
此时不提，南宫铃都快忘了。陈康温柔的手触摸着她的脸，又将她的委屈给引了出来。不过她向来不愿意服输，又将眼泪吞了进去，撇开头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元方重重地叹了口气，冷冷地说了一句：“世家子弟，满口浊气，可笑。”
陈康回头，不知道他是谁，一脸好奇。周围的气氛突然怪了起来，陈康哈哈笑了一下，说道：“不是来赏湖的吗？我们来作诗怎么样？”
“我不会。”长欢直白地回了一句。
“乡巴佬！”南宫晗又嘀咕了一句。
“那就玩别的！”陈康也不怕冷场，命人将自己带过来的玩具带了上来，分给了孩子们玩，有的玩了，大家又都聊到一块去了。
长欢拿着一个九连环弄了几下，解不开，没意思，便扔了。回头看元方随便弄开了几个扣，似乎轻松得很。她呆呆地坐在那儿看了起来，突然头上一沉，抬头一看，却是陈康拿着一个花环戴在了她头上。
“喜欢吗？”陈康笑着，两只眼睛像弯弯的月牙，煞是好看，“你住在山上的话，应该经常玩花吧？”
一旁的年珠儿抢着回答：“花都是毒鹤女种的，摘花的话会被杀死的。”
她的话让众人一抖，元方扶额轻轻微笑，长欢也笑着点头道：“山上没那么好玩，最多也就是打打雪仗，堆堆雪人而已。”不过大多数是在练武，比武，和山上的人捉迷藏。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乐趣，露出了一些鄙夷的神色。
陈康笑道：“那是我没见过世面了。如果能有幸出去看看，那真当不枉此生。”
长欢听着不舒服，他这是在讨好她吗？她以前是个贫穷的浣衣女时，不曾见过他这样的个性。原以为他沉稳成熟，带人真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元方说得对，她现在身份已经变了，陈康也不过是要来刻意交好的一个而已。
陈康，果然不是她认识的陈康。
一股失落在她心里升起。
“我们回去吧。”长欢将头上的花环摘下来，心想也算是应付了陈康了。她不愿意再看见他，只想现在就离开。
陈康却拦住她说：“我听说长欢妹妹刚到京城来，你喜欢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陈康你够了！”长欢烦透他了，忍不住吼了出来，“你不是最讨厌奉承别人吗？你这样真让我恶心！”
所有的孩子都惊住了，比南宫铃被打还震惊。南宫铃看陈康脸色不对，忙上来说道：“康哥哥也是为你好，长欢，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她是怕长欢突然又打了陈康，那就不好收拾了，毕竟他可是学士的儿子。
陈康摆摆手，尴尬地笑着，“没事，我也算了解长欢妹妹的个性了。”
长欢没理他们，带着年珠儿便要走，年珠儿还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糕点，临走前还有些舍不得。
出了花园，元方劝解长欢道：“你太不给陈公子面子了，如果是我，笑笑也就过了，他要是识相点，下次不来也是了。你刚才那样，反倒叫别人都过不去。”
长欢停下来，对他气道：“你没看到那几个人都等着看笑话吗？珠儿吃了个糕点就被嘲笑了，我干嘛要留在那里受气！”
年珠儿抱歉地低下头，“都是我不好……”
元方笑道：“所以我说你不必要，你走了，不就认可了他们的话吗？他们说什么，你就避开什么，以后他们会经常这么对付你，这你就高兴了？”
长欢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她心里乱，想着给南宫铃和陈康难堪，又矛盾着未来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以至于完全都不冷静了。
如果是还活着的她，会怎么做呢？
世上本来就没有如果，她现在已经是卫国府真正的大小姐了。
“诶！好看的花！”年珠儿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奔向了一个小院子里。
长欢见到那是南宫铃的小院子，想要制止年珠儿已经来不及了。年珠儿蹲下，刚要摘一朵不知名的红花，突然被喝住了：“哪来的野丫头！不要命了吗！那可是姑娘种的！”
长欢听了来气，走过去想要拉年珠儿走，却又想起了元方的话，她走过去对那嚷嚷的人怒斥道：“她是我的客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院子里的下人见是长欢，俯下头，不敢说话。毕竟是见识过她的厉害了，谁都不敢真的得罪她。
长欢将惊到的年珠儿拉了起来，对她柔声道：“这里的花比不得雪山的，你若想要，找师兄给你弄好了，用不着拿他们的。”
年珠儿听了没觉得安慰，只是委屈地抹了抹眼泪，“我就是看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