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停顿了片刻,就端起了倪叶怡托盘中的碗。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不对的神色,一直是倪叶怡熟知的那副样子。江俞的手指在那张碗上摩擦了几下的动作自然被倪叶怡给忽视个了安静。
江俞清楚的明白倪叶怡不看着他喝完碗里的药是不会离开的,且现在的他也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端过碗只是停顿了那么极易被忽略的一小会儿,就把碗中的药喝尽。
金锭锭只感觉自己离那“波涛汹涌”越来越远了,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自己被自己选中的宿主大人拎起来了。金锭锭刚想讨好的跟宿主套套近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宿主的手指蹭了蹭。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她还没开口,就发现自己被动的被套近乎了。
跟她套近乎的还是她刚才看上去很高冷的宿主大人。
所以,她被亲了!
被亲了……
不长不短,喝一杯水的时间。
金锭锭老脸一红,整个人崩的紧紧的,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之前想出来用来忽悠江俞的话也在脑海里散了个干净。她的全部精力都挪在了自己被宿主叼在嘴里的那根手指头。
金锭锭虽然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形状,却十分肯定的自己被江俞亲吻的地方是她的手指。
金锭锭很肯定那是自己左手的食指!
这边,江俞端过碗以后更加肯定了这只看上去仅是虚浮的碗的不凡。虽然这碗被他端起以后就不再发生出任何声音,可是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手指摩擦过碗边缘的时候那个碗传过来的轻微颤抖。江俞十分肯定那肉眼分辨不出的颤抖不时来自自己。
江俞想要细细探索,但是也明白自己的现状,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多做,只是在倪叶怡的眼皮底下乖乖的喝了那碗里盛着的药水。
依旧是一样的苦,随后依旧是那钻心的痛。
可现如今江俞却能做到连眼睫毛都不多眨一下,面不改色。换做以往,江俞喝完药就会把手中的碗对着桶外一抛。以前那么做江俞是为了激起他人的愤怒,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可是今天他端着这只明显有蹊跷的碗怎么也撒不开手,为了不被倪叶怡看出什么,江俞很平常的端着这只碗,只是端着而已,因为内心被激起了涟漪,他端着碗的时候着力忍不住大了几分。
“嘶……”作为一只还不知道自己是碗却明摆摆是一只碗的金锭锭还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虽然这么说很不科学,但是金锭锭就活在科学是浮云的世界,所以金锭锭吃痛的发出了抽气声。
金锭锭表示自己手臂上的那点嫩肉被抓的好痛!
金锭锭再次发出声音引起了江俞的注意力,这不由得引得江俞抓住碗的手更加用了。
“松,松点!我很疼!”金锭锭感觉到更加疼痛,就忍不住出声制止。
江俞这才收回了几分力气。
倪叶怡看着江俞没有像以往一般把碗丢出来有那么一丝丝惊讶,但仅仅是一丝丝惊讶而已,还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只会认为江俞的更加冷清了自己所面对的现实。她有那么一点心疼江俞,可是这点心疼丝毫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她总是容易对美男“心软”,比起那位大人,她对江俞的这丁点心疼根本就犹如一只蚂蚁一般,轻易的就能被抹杀干净。
“俞儿,你看清了就好。”倪叶怡既然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所以她认定江俞这么想,就不会另起疑心。就像她当初认定那位大人以后她就可以轻易又迅速的抛弃江俞,甚至出卖江俞。
倪叶怡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手想要去结果江俞手中的碗。
可偏偏之前抓的很稳当的手在倪叶怡马上就要触摸到那碗的一瞬间被松开。碗就这么直直的落入了江俞所在的那个药桶里,“哗”的一声,那黑绿黑绿的、看上去十分浓郁的药汁被溅起。倪叶怡眼睛一眯,收回手的迅速和之前过来接碗的速度堪堪是个对比。
那药汁可不是什么滋补之物,哪怕是她也有可能受到伤害,倪叶怡这点清楚不已。她立马认为江俞这是换了个法子在宣泄自己的不满,随即就用一副伤心的眼神看着他。
“俞儿,我知道你有所不满,但是都这个时候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倪叶怡完全没有想过江俞此举并非是对她的一个小报复,而他只是为了留下那只看上去就很虚浮的碗而已。
江俞闭上眼睛,回到了倪叶怡来这里之前的那副样子,对什么都不闻不问一般。
倪叶怡见状,长长的叹气一口,就转身离开。
凡是修真之人皆有神识,因为修为的高低神识能够触及的范围也被限制。江俞知道倪叶怡不过筑基中期,所触及的范围十分受限,就在算着她离开的时间以后,江俞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垂下眼皮,看着那浸泡着他的黑绿色的药汁。
那只碗早就沉下桶底,正好落在他的怀中,而此时他渗入在药汁里的手正死死的抓着那只碗。
即使现在这个状态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江俞迟疑了片刻,就把那只碗从桶底捞了出来。他知道那个男人因为有什么秘境开启离开了这个地方,而这里只有倪叶怡守着他,他虽然丹田被毁,但是灵根尚在,那拔苗助长提升的修为也不是丝毫没有作用,起码他的神识要比倪叶怡覆盖的更远。
只是论修为,他江俞已经是筑基高期了,神识自然是比倪叶怡宽广。但是论起真本事,江俞很清楚自己连倪叶怡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也就是说倪叶怡可以轻易的碾死他。
可是就是这没什么用的神识在这时起了作用。
本来这个地方就只有他和倪叶怡以及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一走,这里就是他的神识最广。只要倪叶怡不在他的神识范围之内,倪叶怡就没有办法查探到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就可以暂时安全的来查探这只蹊跷的碗。
而刚被江俞从桶底捞出来的金锭锭立马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虽然那药汁对她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难闻的她还是能闻到,造成的痛苦她还是能感觉的到。
一从那药汁里冒出来,金锭锭身上的疼痛立马截然而止。她只是在药水中才会感受到药水给她所带来的刺激,而根本性的伤害确是一点都没有的,所以一瞬间,金锭锭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金锭锭不傻,她知道自己要是没有掉进这难闻的药桶里,只怕现在又被那个女人给端走了,所以虽然她很难受但是也不会责怪把她丢到桶中的宿主。毕竟要是她被那女人给端走了,她自己再来找宿主可能就麻烦了。
金锭锭满足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就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语言,然后回到正经的表情说:“和我签订契约吧,只要和我签订契约你就能离开这该死的桶子了。”
虽然金锭锭想要很正经的说,但是一提到那药桶她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你能想象一只碗要如何摆出正经的表情吗?或者说你能感觉要一只碗正在咬牙切齿吗?
即使在桶底已经想到自己是一只碗的现实的金锭锭还是没有作为一只碗的意识。
毕竟,作为一只碗,多余的表情其实都是浪费……
而这时,双手托着碗的江俞,腾出一只手抚摸着碗上的花纹。这只碗上的花纹看上去立体,但摸上去确是平滑不已。江俞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