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狗杂种只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极了,他本来和老伯伯在摩天崖上生活得好好的,可不想那日修炼老伯伯教他泥人上的内功,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只觉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六处经脉之中,炎气上冲,竟是难以抑制,便在此时,各处太阴、少阴、厥阴的经脉之中,却又如寒冰侵蚀。热的极热而寒的至寒,两者不能交融。
他撑持不到大半个时辰,便即昏迷了过去,此后始终昏昏沉沉,一时似乎全身在火炉中烘焙,汗出如沈,口干唇焦,一时又似堕入了冰窖之中,周身血液都似凝结成冰。
如此热而复寒,寒而复热,迷迷糊糊的,等他有些意识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当即便欲坐起,但身子只一动,四肢百骸中便如万针齐刺,痛楚难当,让他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剑,眼前时时晃过各种各样的人影,有男有女,丑的俊的,这些人个个在跟他说话,可是他一句也听不见,他想大声叫喊,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觉眼前有时光亮,有时黑暗,似乎旁人时时喂他喝饮食,吃喝的东西有时极苦,有时极甜,可分辨不出吃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糊里糊涂的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这天,他正陷入痛苦昏迷之中,他突然感觉手上针扎般刺痛了一下,十指连心,少年马上被痛醒了过来。
刚刚睁眼,鼻中又闻到一股香气,便慢慢睁开眼来,首先看到的是一根点燃着的红烛,烛火微微跳动,跟着听得一个清脆的而柔和的声音低声说声:“你醒过来了吗!”
少年转睛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美无伦,秋波转顾,启齿嫣然。
他依稀记得,这少女就是这些日里,偷偷给他喝一种奇怪的液体的少女,那液体入肚后,只感觉时冷时热,却让他十分舒服。
只是狗杂种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少女,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就问人家:“你是谁啊?”
那少女闻言,脸色就有些不悦地说:“我叫叮叮当当,你不认识我了。”
少年疑惑的摇摇头。
那少女又问他:“那你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吗?”
少年很自然道:“我是狗杂种啊!可我不认识你啊。”
然后让少年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刚刚还笑靥如花的绿裳少女,突然落下泪来,泪眼婆娑道:“刚才你和你那贝先生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是故意骗我对不对,你是石破天,对不对?”
少年听了,知道对方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道:“不对不对,我不算什么石破天,我就是狗杂种,狗杂种就是我。”
他说完,就见少女脸色突然一僵,她抡起手掌,啪的给了他一巴掌,哭道:“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让你宁可说自己是狗杂种来糟践自己,也不愿意认我。既然你这么绝情,我走就是了,你不必再装疯卖傻的糟蹋自己。”
之后就哭着撞开窗户,跑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少年狗杂种,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半边脸蛋儿,又是迷茫,又是委屈:这些女孩儿都是怎么了,早上认识的侍剑姊姊也是这样,说我装疯卖傻,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可我真的叫狗杂种,也真不认得他们啊。
不提那少年在那里委委屈屈,只说我们的花老英雄这边,刚刚的那出好戏,自然是他精心导演的。
说来也巧,当他发现叮叮当当在屋顶上偷看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万震山杀戚长发和吴坎的事情来,他当即就付诸行动。
老英雄不比万震山,他不会什么口技,没法模仿石中玉的声音,不过,一般大病初愈之人,声音都有些沙哑,他用沙哑的嗓音模仿石中玉的声音,又不时用帮主,贝先生之类的字眼干扰,加之纱帐的遮挡,窥视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
如此这般,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生生将叮叮当当就给气跑了,而当事人的石破天小朋友,还冤枉地挨了一巴掌,打的他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英雄越想越是得意,心道:拆散你们,还不容易。当初水笙和她表哥不一样亲亲热热,如胶似漆的,还不是让老纸三言两语就给忽悠散了。
所以嘛,年轻人的爱情,都是不靠谱的,还是看我老人家的吧。这般想着,花老英雄嘿嘿乐了一声,悄悄追着叮叮当当离去的方向,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