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动机呢?
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他们几个身份,经历,背景,学历都不相同,可以说毫无交集,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老太太,还要杀人灭口?!
“你干嘛?”连曦见他有些吃力地想要按床头的呼叫按钮,一手挡在了他前面,“程sir在侮辱我的职业。”
程远眉峰微微一挑,然后浅浅一笑,“我的问题,连医生。”
连曦也一笑,利落地换上新吊瓶,等换完,病房里智能听见平缓疲惫的呼吸声。
很慢,很深。
他睡着了。
连曦轻手轻脚地将椅子拉近,安静坐了下来,然后,好想落下心中大石一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den被罢免了职务,由伦敦来的调查组彻底接手了梅姨的案子。
那两个半截登山杖,一个是连曦从Eden的住处找到的,被他们带走了;还有一个是梅姨吩咐Alex去Brat家偷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
那半截登山杖起码被人废弃了有十年以上,上面有两个人的血迹,通过比对数据库DNA序列,发现其中一份血迹来自于Eden,而另一份却找不到来源。
“找不到。”程远半躺在病床上,双眉紧簇,仔细地看着伦敦调查组送来的报告,“也就是说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连曦点头,“英国对于保护人权很重视,这份数据库里的资料都是民众自愿参与的,不愿意的自然没有纳入其中,所以并不完
整,Eden因为是警探,采集他的DNA是政治任务,所以可以找到他的。”
“奇怪。”
连曦见他不自觉用食指轻敲鼻尖,知道这是他思考分析的标志性动作,倒也不再说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拐撑在床沿,专心致志削苹果。
“我知道了。”程远深沉的目光逐渐清明,“如果这半截登山杖算Eden的把柄,那为什么Eden自己的把柄会在Brat这个默默无闻的园丁身上?你在Eden家找到的那根又算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
“对!他们在互相牵制!”程远语气十分笃定,“如果我没猜错,你在Eden家找到的那半截登山杖,应该就是另一个人的把柄!他们就是在互相限制!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人为,他们四个人一定合谋做过一件见不得光的事,而为了不让这件事暴露,他们决定隐瞒,可是难保不会有人良心发现,露出马脚,于是他们相约,各自留下彼此的证据,这样,谁都不会把这个惊天秘密泄露出去。而那根完整的登山杖就是凶器,那份找不到来源的血迹,就是当初被他们拉下马的受害者。”
连曦将程远的话在脑中迅速反应,然后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压迫心塞,“梅姨很可能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才被他们杀人灭口……。这群人渣!”
恨意,心痛,各种情绪交杂着袭上全身。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梅姨独自站在夏威夷海滩的落日余晖中,望向远方,坚韧却从容。
那样的女人啊!
“你知道吗?”
病床上的声音有些突兀。
连曦抬眼看向程远,他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感慨,面色悠远,沉静坚定,“这才是你。”
胸腔内好似翻过一阵汹涌。
“那晚,从警察局回来,见你抱着fancy,脸上却是一片冷漠,我是真的有些失望。我本知道你的个性,所以心里总说服着自己,梅姨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在你身上?你不在乎本就是理所应该的。可是越是这样说服自己,心里却越是会期待。”
“期待什么?”
程远微微一笑,深眸印着窗外的妍丽晨曦,温柔若水。
“期待,那个我所认识的连曦,其实,是个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