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还在转,好晕…。
可,这是什么地方,周围都是黑乎乎的。
连曦努力将眼皮撑开一条浅缝,好想继续睡过去,可是,下腹的强烈胀意,刺激着所有敏感神经,她不得不强忍着困晕,从床上起来。
真的好晕,可是厕所在哪?
“怎么了?”声音温温的。
连曦在快跌倒的瞬间抓住了支撑物,一个软软绵绵又很有韧劲的脖子,真好,可以挂在上面。
“我要上厕所。”连曦晕晕乎乎地回答。
“喔。”
声音真有磁性,手感也好好…。
程远皱眉,想把脖子上的两只爪子放了下来,可是那两只中间想被人涂了胶水一样,“能走吗?”
“¥@¥*&%&*~~~”黑暗中,一阵哼哼唧唧。
无奈,某人只得抱起身上的“树袋熊”,还要忍受一头浓密的头发在胸前尽情摩擦。
“这是厕所,进去吧。”程远推开厕所的门,打开灯,一只手松开把连曦放了下来,一只手扶着她,“喏,在那。”
“嗯?哪儿?”连曦虚着眼,在厕所前摇摇晃晃。
“那。”程远将她拉到身边,指着里面的马桶,“就在那,看得见吗?”
“那…。”
“嗯…。”
“那…。是哪…。”
……。
黑线——
哎?这都几点了?谁啊?!这么吵
fancy烦躁地起了身,揉了揉眼睛,朝声音产生处迷迷糊糊走去,如果是隔壁那家,她明天一定要去投诉!
嗯?好像是从厕所传来的?
“自己脱裤子。”
“你等我先出去。”
“不是那,是这里。”
“那我闭眼了。”
“能对准吗。”
“完了吗?”
“可以了吗?”
“我转过来了啊。”
“我睁眼了啊。”
……。
“我要喝水。”连曦呢呢喃喃,搭着程远的脖子不愿放手,太舒服了。
“好。”程远将她放到床上,从紧缠的臂弯中间“钻”了出来,“来。喝水。”
“唔唔…。”
“还要喝吗?”程远拿着空杯子问,见某人猛摇头,便从水壶中倒出最后一杯水,自己喝了下去。
“嗯唔昂咦唷~”刚喝完,又听见某人嘟嘟囔囔。
“怎么了?”
“我要喝水。”
……
程远将被子给她盖好,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回来将被子又往里裹了裹,才出了房门,下楼来。
厨房的灯被打开,整个房子笼罩在一片微弱柔和的光亮下,这是一幢很典型的英伦房子,两层楼的小独栋。
“程远哥。”
fancy从楼上走下来,低着头接过程远手里的水壶,走到水池边,接满水,然后放在了电磁炉上,最后看着水壶发出次次次的声音,一脸愧疚,却又一言不发。
“对不起。谢谢。”fancy有些哽咽,不过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没事。”
fancy抬头,泪光盈盈地看着面前人的手臂,然后是腰间,虽然程远今日穿的是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袖衫,可是她知道,那些位置还缠着纱布,有的甚至还在发炎渗血。
“好了,都过去了。”程远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看向窗外,看似悠远安宁,却又情绪难辨。
“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程远哥?!为什么是他?”fancy扭过头,捂嘴痛哭,“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老天偏偏让他死!为什么?!”
程远深眸闪过一丝痛楚,怎么回答?
是该说他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刀,而自己却救不了他?还是该说他死了那么久,自己居然还没有找到当晚的那些人,和那个凶手?
怎么回答?如何回答?
“我时常在想,若是他当日没有和你考警校,没有去毒平调查科,没有去做卧底,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是我能怎么办?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程远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好恨!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接到你电话的那晚,有多想死!我想他,真的好想他!我想告诉他,我找到兼职了,不用他再赚钱供我读书了,我想告诉他,我的设计作品得了二等奖,马上要去美国比赛了,我想告诉他,我在英国发生的一切糟糕事,然后躲在他的怀里求安慰…。如果他没有死”
“他已经死了。”程远看着他,面色一如既往地沉冷,“没有如果。”
fancy先是一愣,随后寥落一笑,“是啊!已经死了!以前梅姨总说我还不算孤儿,说我起码还有个哥哥,现在算是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孤儿了,呵呵。”
“孤儿。”程远关上电磁炉,将烧好的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杯子,然后慢慢走上楼,“那我们是越来越像了。”
fancy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满腔震惊,“程远哥,你…。”
“嗯。”
轻飘飘的一个字堵住了fancy心中所有想问的问题。
他,是孤儿。
这些年居然从未听他或其他人提起。
那今夜…。
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自揭伤疤的吗?
邵繁清啊邵繁清,你该争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