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么走出去,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被他在大庭广众下点名,有细心的粉丝即刻认出来这个打扮得清清淡淡的女孩,就是自家偶像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神秘女友。
为怕过度曝光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一等到工作人员把岑晓接到自己身边,顾惟野就动作一点不慢得将早已从自己身上过脱下来的帽衫给她披上,还提起帽子扣在了岑晓头上。
看见偶像和女友的亲密举动,才压制下去没多久的人声,像一堆淋了汽油的干柴,“咻”一下被再次点燃!
不过,倒也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偶像什么样的粉丝。顾粉儿激动归激动,可除了用手中的各种设备对准了惟野护在怀里的岑晓猛拍,并没有有任何激烈的行为。一路跟随在后方,直到顾惟野陪岑晓抵达接他们的车前。
突然有个头扎发带、脸圆圆的粉丝,率先对着顾惟野和岑晓所在位置喊了一声,“小野哥!你们一定要幸福!”然后此起彼伏的,跟着赶到机场口的所有粉丝也高呼要偶像幸福。
一向对影迷外冷内热的顾惟野听见了,竟一反常态地回身对他们绽放出一抹微笑,“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车行驶起来,在他帮助下脱掉帽衫,岑晓长“吁——”出口气。
刚刚他当着影迷把她拉倒怀里的时候,简直比第一次在成都郊外见苏荔兰时还要紧张数倍。因对于自己刚刚略显怯懦的不大方表现不是很满意,她微微别开目光没有看他。
以为是为自己没有提前告知而生气,他耐心地解释,“我很少办影迷见面会,参加商业活动,甚至连为作品站台的机会也很少。所以公司有时会把我的一些行程放在官网上。”没有提前知会她,是因为昨晚他的心思被其他事分散,就忘了这件事。
不过是怕给他造成影响,至于她自己这里,倒没什么问题。轻轻地嗯了声,岑晓问:“我们现在去哪?”前来机场的途中,她想了一路,关于他今晚神秘的打算。
他的神情不带任何可疑,很稀松平常地抬腕看表,“六点多,当然是去吃饭。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岑晓微诧,看了一眼他,“你没有提前订吃饭的地方?”
特别无奈地笑了,顾惟野说,“我飞机刚刚落地,怎么可能提前订?”
“我以为……我还以为……”他会有惊喜准备给自己,没想到除了机场的虚惊一场,根本就没有什么惊喜,“那你为什么让我穿漂亮点?”
“作为男友,”拢过她的肩膀,唇在她额头上点了下,“不是有看见自己女朋友漂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权利吗?”
好吧。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他连日连夜赶戏,就是希望能早点回来陪她,这份心意已是非常难得。若再期待别的,的确有点不切实际了。但期许落空,心情未免还是失落,没心思去选挑的吃饭地方,她把选择权交给了顾惟野。
顾惟野选的是一家气氛很好的西餐厅,人不多,而且每个卡座和每个卡座之间的空间都很私密,很适于安静用餐和交谈。
饭吃到尾声,岑晓已经把知道的顾惟野父母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顾惟野。
他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只在听到关键处时,眼中透露出细微的情绪变化。
“我会抽空和Alisa谈谈。”曾经一直很介意当年他抛弃自己,虽然现在了解了是这样的原因,但若要破除母子间的芥蒂,大约仍需要漫长过程。
等他们走餐厅出来,天已经黑得很透彻。抬头上望,城市的天空看不见星星,夜空像一块颜色深沉的无垠大幕,走在下面感觉自己好像戏中的人。
她今天除了等待和他见面,并没做其他事,不感觉到累。故当顾惟野提出吃得太饱,要散散步时,岑晓便没拒绝。
经过一处小型体育场,他拉着她沿着场馆外的坡道走到高处,站在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地方,俯瞰着下方马路上穿息不止的车流。
与这几年新建立起来的那些现代化的体育场相比,这里显得很复古但也很安静。因时间已晚,经过的人很少,就听不到半丝半毫的人声,而从场馆一层值班室的窗户里透出的白炽灯光芒,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这里面是不是足球场?”岑晓过了一会儿,略有好奇地问。因为工作的关系,世界杯她甚至连转播也没有看,总有些遗憾。
顾惟野张望了下呈放射状向外扩散的穹顶,轻轻点下颌,“应该是。想不想——进去看看?”
“可以……进去吗?”她愕然,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其实明白这又怎么可能。
“理论上当然不可以。”顾惟野笑了下,竟拉她要往更深处的铁栅栏门前走,“不过我们可以试试看。”
她往回拽她的胳膊,脚也紧攫地面不配合,“还是不要了,人家都闭馆了。”而且就算是平常也不对外开放,就这么冒冒然然地闯入,万一被抓住了,他还是名人……呃,那后果估计不会太妙,岑晓不敢想象。
“也不一定就能进去,”顾惟野唇角弯了弯,“我先翻过去,想办法打开电子门,你再进来。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出来,我们离开。”
她思考了片刻,倒是没再反对,心里盘算的却是他怎么可能打开?!
可事实往往容易与想法相悖,看他轻易攀到至高点,然后利落潇洒得把长腿一掀,轻松跃进门内,打开铁门,最后到把已经看傻了眼的她拉进去,竟还不到两分钟时间。
“只不过就是一个电子门的按钮。”他轻轻松松地说完,有些好笑地捏了下她僵掉的脸,嫩嫩滑滑的手感实在很好,忍不住再上面多停留了一会儿。
在禁止时段进入公共场所,岑晓有生以来以来还是第一次。
走在空阔、漆黑的的通道内无疑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不管你的前面,还是后面都是黑漆漆的,所以她除了从身边人身上取得慰藉,再别无他法。
尽管心里颤巍巍的,可这感觉实在刺激又新鲜。另她不由想起在那部著名的文艺电影里,男女主角也是在于一个夜晚,偷偷潜入了维也纳的无人庄园,然后在草地上热情亲吻的情景……
或许是四周比较开阔,当到达绿茵场时,一阵风声擦着她的耳膜而过时,她竟有些许的耳鸣。等缓过劲儿,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推延至空无一人场地。借由月光与远处建筑遥射过来的灯光,岑晓能够看清脚下的一片随风款摆的细密草株,至于再远的就是雾晕晕、黑茫茫的一片,难辨形状更看不清边缘。
被拉着走到草坪最中央,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黑夜里,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也实在,怪不得她后知后觉。
自机场见面,他表现得的是多么若无其事呢。专业演员的素质支撑在那里,简直挑不出一点破绽。而且再加上从刚才就一直做坏事的自责感所累,她实在无暇分心想到,他们为什么能进来的这么顺利?
“岑晓——”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她正心跳若擂,抿着唇根本说不出话来,眼眸内是摇曳不息的粼粼水光。
“嫁给我!”
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道咒语,因为说出的同时,整个体育馆的灯竟同时被全部点亮,恍若白昼。场内安静因此被更为强烈地烘托出来。四周看台上虽没有一名观众,场中的他们,却正在经历他们此生最重要的演出。
她想,眼前的男人,今天站在这里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不可能再忘记。
他从华丽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一枚简单而闪亮的戒指,托起岑晓的手,偏在带进去的前一刻顿住,深情相望,柔声询问激动得说不出话的她是否愿意?
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不是吗?
所以这个时刻就该漂漂亮亮、痛痛快快的说我愿意的。可是岑晓还是抑制不住的小声哭了。
她带着些许的埋怨,微微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对他说,“虽然……你都没有单膝下跪……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愿、意。”
因为顾惟野——我是绝对不会留给你机会,再对别人说这句话。
满意地笑了,他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指尖,随后珍重地轻轻推到最底部。
并没有精细的测量过,岑晓没想到会是这样合适。
“按照你的剧本,”她脸上的泪水已被他轻轻擦干,胸口却仍在微微起伏,“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莞尔,紧紧托起她的腰,“接下来,未婚夫可以吻未婚妻了。”
让我与你相拥,在旷阔的空间里,让天空、草地,还有这恼人又可爱的晚风来见证——属于我们独一无二的幸福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