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便是恶魔、千古罪人,那我心甘情愿就此永生堕落!”
言辰疯狂的咆哮有如一记闷雷炸响,离他最近的牛文似乎都被震的呆滞了,只是看着他翻来覆去的说着一句话:“这人怕不是在狱中被关傻了吧?”
看着头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高扬起过的言辰,牛文脑海中翻腾着对方的疯狂经历。
自小被人收养,一岁筑基,三岁习武,六岁成为一阶武夫、十岁二阶武徒、十五岁三阶武士、十六岁四阶武师。
实力这样飞快提升的,整个刑城除了一些世家子弟,就数言辰为最。
而且要知道从武夫到达武师,寻常人恐怕修炼个一百年都有些吃力,可他才用了多久?更不要说再上升一步,可就有开宗立派的资格了。
差一步就能成为宗师,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如此天赋可不教同龄人羡慕嫉妒?
就如牛文之前所说的,这样的实力天资即使不能在整个刑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也能令一些世家垂涎。
要知道一名十六岁的武师,对于世家而言也是很宝贵的资源和投资,焉知他今日为武师明日就不能达到武者的巅峰真武境?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位前途一线光明的少年强者,在进入战神殿后却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毁了一切身家之外,现在便连性命也危在旦夕。
古老相传,自无天之日后,仙凡永绝,自此玄天之下再无一人成就大道,甚至就连曾经的强者也一一消失。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这战神殿的主人……那位传说中不知名号,仅仅以“邢”为姓,甚至就连头颅都没有的逆天强者。
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执干戚而舞,劈开仙凡两途,这便是战神的形象。
这样的神话传说,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在刑城这样一处地方,却是家家都供奉战神的牌位,甚至就连整座城池都以“刑”为姓,可见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
而战神殿则是万万年以前,由几位当世强者合力建造,目的就是将此地打造为武学圣地,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万万年的历史长河带走了俗世间不知道多少代王朝、帝国。
可是在东殇刑城,却凝聚、沉淀出了一座不朽的丰碑……战神殿。
凡是刑城中人,无一不把这里当做是心目中的圣地,容不得他人诋毁。
甚至就连进入战神殿侍奉战神,都被刑城中人当做了一件无比神圣的事业,如果没有绝佳的天资,哪怕就是他们自己,都不敢贸然进入其中。
但就是这样一处旁人想进都不敢进,生怕亵渎了神灵的圣地,在言辰被招入后的第一天就惹出了泼天之祸。
“不就是祭祀了九名阳时出生的孩童吗?竟然就敢当场轰杀三名神殿供奉,就连战神像都被击打出了十数道裂痕,这言辰莫非是脑子不合适?”
牛文平日里虽然无比嫉妒言辰,可是他自己却在家族的培养下,也差不多达到了四阶武师的境界。
虽然比不上自己修炼出来的言辰,可牛文依旧被选入了战神殿,所以对于当日的事,他是一清二楚。
战神殿建成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传言来,那就是每年九九重阳之日,选择九名阳时出生的幼童,献祭之后十万年,战神头颅归来之时,当以真身重临人间。
对于这样的传言,在刑城可以想象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凡是刑城中人,哪怕就是自家的孩子,都争先恐后的献了出来。
现在虽然失去了孩子,可当战神归来之时,哪还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复活?
甚至就连那些被献祭的孩子,虽然都只有两三岁,稍微有些灵醒一些的,都带着一种虔诚的眼神主动走进了战神殿。
但这也仅仅是个别现象。想那两三岁的娃娃能晓得什么?
言辰当日碰上的就是一帮被吓傻、吓哭的孩子。
天可怜见,言辰自己就是个孤儿,承蒙被师父所救所收留,哪里见得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
当下一个忍不住,就突然出手劈杀了三名正要取那些娃娃心头热血的神殿供奉。
“嘿,杀了足足三名神殿供奉啊。这可是神殿建成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取一点心头热血又怎么了?
不过就是过程血腥了点,之后除了会好好安葬,甚至他们的父母家人也会得到神殿的照看,刑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来都还没机会呢。
可他倒好,居然还会有恻隐之心,甚至不惜杀掉神殿供奉,也要救出那几名娃娃。真是想不通。”
牛文想到那些供奉以法刃挖去幼童心脏的过程,胖乎乎的脸上尽是一片兴奋,只是等他想到言辰的行径,顿时额头上都有冷汗渗出。
“那些供奉杀了也就杀了,好歹以你的天赋,招你进神殿的那些大人还是会照顾你的,可你最后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到现在牛文还是有些想不通,当日在斩杀三名神殿供奉,救出最后仅剩的一名婴童后,为何还会想着毁掉战神像,所以再看到言辰嘶吼停歇的刹那,猛地脱口而出。
狂吼几声后,仿佛将心中的一切束缚都统统吼碎,彻底没有了任何顾忌的言辰待听到牛文这句话后,忽然脸上绽放出一团无比邪异的笑来。
“何为武?
心有不平、不甘,自当奋力一搏。
何为道?
师法自然,天人合一,是为道。
若心有不平、不甘,如何得道?如何成就武道?
唯有砸碎一切枷锁,念头通达,心平气和,方可成就武道!
偏偏这一切我却从战神殿感受不到半分,甚至我看那战神殿都是一处藏污纳垢、欺世盗名之所。
战神不为战神,哪怕他归来又有何用?
可保自身念头通达?可保这一方天地?
以残害生灵的手段换取他的重生,此等战神莫非就是一伪神?既如此,莫不如让他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我只恨当初那一脚跺得不够用力,竟然没将那尊伪神像,一脚跺他个粉碎啊!”
前面所说,言辰还有些平和,可是说到后面,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死在战神殿的无数孩童,声音猛然就高亢了起来。
而这一声狂吼,不仅那些已经涌到马车铁笼周围的上万名刑城百姓、武者,眼中冒出了冷酷弑血的光泽。
就是一直盘膝坐在车辕上不言不语的一名黑袍人,此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通体乌黑,却蕴含着无比阴寒气息的骨刀,猛地一下就朝着言辰脖颈上狂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