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校园幸福与那群孤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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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无力感,浑身上下满涨着深重的无力感。

雷龙扬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被绳索给紧紧的绑缚着,他努力许久都挣脱不开,更要命的是,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暗使着劲想将他扯入深渊。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又一阵被强烈拉扯的剧痛,细碎的呻吟从喉头不断的涌出,随即感觉那股力量将他的身体整个托高,而后重重的摔下。

只不过预料中皮肉与地面相互亲吻撞击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冰凉而呛人的水一个劲的倾入他的口鼻。他恍惚的察觉到自己似是被丢入了水中,且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池,因他可以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不断的下沉。

他的黑眸在水底下不停的张开又闭上,以为这仅是一场噩梦,挣扎多了也就醒了。可眼睛被水冲刷的不适感,以后身体各处传来的越发尖锐的疼痛都让他几近崩溃。四肢被绑缚着更让他无从逃脱,他本能的想张口呼救,却呛入更多的水,心脏因而要命的紧缩疼痛。

“孩子,我的孩子……”

另一处,似有女性柔美的声音随着水的波动传来,带着几分隐约的难舍和哽咽,轻易就让雷龙扬还不放弃挣扎的动作停缓了下来。

那个声音……

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像是妈妈的声音,像以往一样,柔柔的却相当让人迷恋的嗓音隔空贴近他的耳,宠溺的唤他“孩子”,她的孩子。

“孩子,是我,我是妈妈。别挣扎了好么?你不会痛苦太久的,再一会,只要再一会你就能到妈妈身边了。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好想你。”

这一次,那柔美的嗓音借着水波传来的一字一句清晰而满带震撼力,雷龙扬仿佛被点穴了般,竟真的放弃了挣扎,任那股力量迅猛的越将他往下拉扯,只是,他猩红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满载着那些旁人无从读透的情绪。原本混乱不堪的脑子,此时也全被那一句“孩子,是我,我是妈妈”给塞得满满的。

是妈妈,是妈妈。

是那个生他养他总是在他沮丧的时候轻吻他的额头告诉他要坚强的妈妈,是那个在儿童节任他拉着去玩最害怕的云霄飞车却仍强迫自己微笑的妈妈,是那个在他生病的时候彻夜未眠的守候着他照顾着他的妈妈,是那个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离他远去,甚至无法见她完整的最后一面,只能捧着她破碎的肢体举行葬礼的妈妈。

只要他不挣扎,只要再那么一会,他就能见到妈妈了,是么?那么,即使他现在是要被扯入地狱,那也不足为惧了,不是么?

放弃挣扎的雷龙扬,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轻盈,而刚刚拉扯着他的剧痛也似乎在慢慢的减轻,原本突突跳得飞快的心也在他突然的平静中停缓了下来。他缓缓的闭上双眸,感觉母亲的手隔着万水千山,直直的朝他伸来,一如孩提时代他趴在她腿上,而她纤细温热的手指穿过他浓密柔软的黑发,来回抚弄,低低的笑声没有沾染上任何尘世间的忧伤。

“妈,我也很想你。”他在心里默念,清俊的嘴角在水域里泛起了艳魅如花朵的笑,那是真正倾国倾城的。

但,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一柔软的东西强势的贴上,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就朝他的口中吹了一口热气,而他原本仍在下沉的躯体也因这口热气而往上浮起了些许。

那东西接连对着他的口吹了好几口热气,而他的躯体也在那几口热气的加盟下迅速的上浮。雷龙扬只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自主性,就像一个仅有思想和感觉而无行动能力的木偶,身体的剧痛随着他躯体的上浮又全部回笼,他闷哼了声,感觉母亲唤他的声音也开始染上了忧伤,柔美的声线有遮掩不了的抖颤。

“孩子,我的孩子……”

他张口想叫唤和安抚母亲,却又是猛呛了几口水,倒是瞳眸中毫无预警的印入了自己父亲的身影。他仍是西装革履、俊帅难挡的样子,“雷小子。”

父亲开口唤他,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清朗浑厚,带着天生的威严。雷龙扬僵住,回想起当初的自己在父母的葬礼上看着那支离破碎的肢体心痛欲裂的情形,此时再看到父亲安好完整的样子,竟该死的鼻头发酸。

“知道是谁在努力的助你往上浮么?是蓝家那小女孩,是那个你从小就口口声声说要娶人家过门当宝贝疼宠的研馨丫头,你还爱着她不是么?那又怎么能够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回去吧孩子,我和你妈妈在这里生活得极好,你不要挂念……”

话一说完,父亲的身影即刻消失,连带的带离了母亲忧伤的叫唤,但雷龙扬并没有解脱,身躯仍沉在水底,他的耳根也并没恢复清静。

他恍若又听到了研馨的呼唤,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徐徐传来。

“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他答应过要娶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我的一辈子都还没过完三分之一,他凭什么死,他怎么可以死?”

那原本甜美娇脆的嗓音在此时却变得嘶哑且纠结,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却最是锐利的针,簌簌的刺向他的心脏,也正是那刺痛让雷龙扬彻底意识到自己处于怎样的境地。

是啊,他凭什么死,他怎么可以死?

研馨往自己心口刺的那把手术刀在距离心脏仅五公分处被巍青险险的截住了,他牛眼瞪得浑圆,忍耐许久的泪最终还是滑出了眼眶。

“研馨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吼的声音极大,像是要把积压在内心的全部情绪吼出,连在外头闹做一团的黑暴龙奇也因他的吼声而闭上嘴,踹飞了门直接冲进来。“出什么事了?”

研馨幽幽的叹了口气,水眸不闪不避的对上巍青喷火的双眸,平静的开口。“我知道,甚至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清楚过自己在干什么。雷龙扬死了,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巍青,你能明白那对我而言代表了什么吗?”

那代表着世界的轰塌,代表着心死,代表着她欠了他无法偿还的债,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

“你们别吵了,快看快看……病人又有心跳,他居然又有心跳了……”

护士突然插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全都在瞬间自发的转身对上那台测试心跳的仪器,那上面原本没有起伏的直线竟奇迹般的有了起伏。虽然是十分轻微不起眼的,但却是让人狂喜的。

抢救室整整安静了10秒。

10秒后率先反应过来的龙奇才如火箭般冲出了抢救室,扯开了喉咙大吼,“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