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08射雕之南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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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平浪静

夜色渐深,有人也没有睡下。南宋的一家小店里,还有人在独自饮酒。不知是这酒太寡淡,还是那人的酒量太好,桌上的酒已然空了一坛,可饮酒之人却未见丝毫醉意,反倒在无意间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穆念慈,不由好奇道:“穆姑娘,这么晚了,你这是……”

“睡不着,出去走走。”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过至少现在还肯同他说几句话了。

“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陪在下坐坐?”以前倒不觉得,可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一个人喝酒了。

穆念慈没有说话,却是依言坐下,两人一时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到底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我和姑娘从苏州的荒山上,一直……”他本没有别的意思,重提旧事也并非是想对方感激于他,不过是想借此打开话题,不料竟被那人打断。

“我劝你还是早点回西域去吧!”穆念慈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轻佻的话来,所以不等欧阳克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

他闻言微怔,才明白对方原来是误会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仍是从容:“西域么,自然是要回的,不过不是现在。怎么也要等到帮王爷了结了心愿,才能离开。”

“你既非金人,何必参与这场不义的战争?”穆念慈的神色果然带上了恼意。

“我虽不是金人,可也不是宋国的子民,帮助哪边又有什么不可呢?”他反问道。

“完颜洪烈害的我义父和郭大叔家破人亡,你明明就是在助纣为虐。”想起义父的死,她还是不能平静。

“那是他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不软不硬地把话还了回去,很明显是不以为然。这烈性女子虽有个性,可若是一味固执,动辄说教,未免太无趣了些。

穆念慈想要反驳,却是连一句合适的话也找不出来。眼见两人话不投机,所以没过多久,就各自回房去了。

欧阳克本想继续打听杨康的下落,谁知几天后就收到了来自王府的消息——杨康已然安全离开宋境,正在回燕京的路上。这样一来,他答应杨康的事也算是完成了,所以向穆念慈说明之后,便匆匆赶回。

之所以急着回去,除了尽他的义务之外,或许还有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即便如此,等赶到燕京城外时,距当初离开已然将近两月。两天前收到消息,说杨康已到了城外,想来今天也该回到王府了。他倒是不忙着回王府,反倒隐藏了行迹,打算先去看看某个“奉命”抄经的人,明天再做打算。

夜色已深,床榻上的人已然睡着,房间里的灯也都熄了,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淡淡的光影。窗户从外面被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轻轻巧巧地跃入房间,映着月光,慢慢踱到床榻旁边。细细打量她的模样,标准的瓜子脸、肤色莹白、杏目微阖、睫毛细密而纤长,虽不是妖媚艳丽的类型,但典雅秀丽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只是唇色略浅,想来也是与她体质有关。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额边碎发,不由勾起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显然是想喊醒她。

朦胧间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迷茫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由惊道:“你是谁?”

“不妨猜猜?”话里调侃的意味分明。

“猜不到”其实凭刚才的声音和语气,早就知道是他,不过是有意这样说的。

“那可真是枉费我这一番功夫了。”听起来似是有些失望,只是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话,“还以为你能听出来。罢了,我去把灯点上。”

“哎”她急忙止住了那人的动作,欧阳克闻声停步,“怎么了?”

“还是别点灯了,万一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南思解释道。

“发现了又如何?”他不以为然,“难不成还要听他们安排?”

“我不是那个意思”脑海里飞快地搜寻着合适的理由,“我、我是说,我现在都已经睡下了,蓬头垢面的,不想被人看见……”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失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原来如此”他了然一笑,又坐回桌子旁边。

见他没有坚持,南思多少也松了口气,因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路上情况怎么样?杨康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嗯,虽然有些小插曲,但还算顺利。”略顿了顿,“杨康么?可能昨天就回到王府了吧?”

“可能?”不明白他何以用猜测的语气,“你回王府的时候没有见到杨康?”

“我还没有到过王府”他解释道,“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

明明是极平淡的语气,在她听来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他刚才说的“枉费了一番功夫”难道是……他的话,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只好另起了话题:“那个、修竹姐她们没事吧?”

“不知道”他坦然摇头,“想来,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们。”

“你怎么……”她本想说,怎么不关心那些人的安危,可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他的私事,于是说了一半,就自觉住了口。

仿佛知道她会说什么,所以连语调都未曾改变,“有心的,不用去找,也自会回来;若是待腻了的,趁此机会离开,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这话听来甚是薄凉,可偏偏让人连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无言地叹了口气。

却听他一笑,“我都不曾说什么,你倒叹起气来。”

她听了也不由一笑,却不想无意之中牵动了锁链,声音虽极轻,可还是担心那人发现。欧阳克自是觉察到了,但并没有当即做出反应,就在南思以为就要瞒过去的时候,却借着窗外的月光隐约看见他起身向她这边走过来。

“有、有什么事吗?”她心虚地掩饰道。

“没事,就是随便走走”虽是这么说着,却坐到了床榻边上的位置。她下意识地避开,谁知又一次牵动了锁链。

此时已然确定眼前的人有事情瞒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去点灯。”

“别……”话音刚落,桌上的油灯已经点亮,而露在外面的那段锁链当然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拉住她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果然看见腕上的镣铐:“什么时候的事?”

她略低着头,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题。

“说话”语调依旧平静,虽是短短的两个字,可她却隐隐感觉到其中的威严。看来,风流浪荡只是外表,这“白驼山少主”的名号,原不是浪得虚名。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开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这本就是她自己选的。

“那好,我去问他们。”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只是一笑,说着就已起身。

伸手拉住他,不想在他一挣之下,手腕被镣铐扯得生疼,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因而止步,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分明是想让她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先坐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见他依言坐下,才说道“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所以就别在意了。”

从她腕上的淤青看来,这镣铐怕是有些日子了,“从官船被劫的消息传来的那天开始的吧?”

她闻言一惊,不得不佩服他心思的缜密。看她这副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那些人是怕她暗中逃走,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取出扇子,显然是想弄断锁链,不料却被她止住:“你这样做了,我明天怕是不好交待。”似是怕他不答应,又补上一句,“反正之前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晚了。”

虽然知道她说得有理,可还是不愿就此作罢。从袖口中取出一支细长的簪子,淡淡一笑,向她说道:“把手伸过来。”

她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依他的话,把右手递了过去。只见那人轻易地拨弄几下,就已将镣铐打开,若无其事道:“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镣铐丢在一旁,“明早有人过来的时候,若是愿意的话,再带上便是;倘若不愿,你就实话实说,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轻轻活动着有些麻木的手腕,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讷讷地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会这个。”

“你以为江湖是那么容易待的地方吗?”他含笑反问,后面的话似是解释给她听:“总是要学些东西傍身,才能少吃些苦头。”

南思只觉他说的有理,刚想点头,却恍然想起什么——刚才开锁的簪子,似乎有些眼熟。又担心自己看错了,所以试探着开口:“刚才你是用什么开的锁啊?我没看清楚,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一次?”

“不过就是随手拿的罢了,没什么好看的。”虽面不改色,多少有些掩饰的意味。

“哦”她略微有些失望,随即又问他:“那你一会儿是要走了吗?”

“不然呢?”他有心逗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你快点走吧!”她存心找回场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记得顺便把灯熄了。”

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气,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一笑而已。抬手熄了桌上的油灯,正想原路返回,却听见她轻轻地“哎”了一声。

“什么事?”他闻声止步。

“路上小心”虽然明知道以他的武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他浅笑答应。

“还有……”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嗯?”示意她把话说完。

“明天记得来接我。”似是犹豫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好”虽看不清表情,却隐约听出声音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