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村四周高山险峻,不乏飞泉落谷,此时位于西面酸枣林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奔行。南天虎之所以没有乘马,那是因为普通马匹的脚力短程内快不过玄者,更不用提玄师了。
南天虎带着受制的风无常在密林里东躲西蹿,其实作为一名玄师,真正与胖子打起来,未必就一定输,但见到胖子的杀人手段和那鬼魅般的身法后,他胆怯了。
南天虎刚冲出酸枣林,只觉前方天光刺眼,用手遮了遮,低头一看差点没把心肝吓出来。只见他此时立在一处万丈悬崖边,崖下云雾缥缈,深不见底。
就在他微微一顿的时间,胖子已经赶到,胖子身上的血迹依旧刺眼,浑若从九幽爬出来的恶鬼。
“你没路跑了,把无常放下,我给你留个全尸。”胖子面色沉稳,声音出奇的霸气,远没有喝酒时调戏翠儿的轻浮,也没有了之前委曲求全时的谄媚。
慌乱的南天虎一手扣着风无常的脖子,吼道:“别过来,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胖子依旧缓步上前,“我知道你比他怕死,而且你堂堂一名少帮主,难道就甘心拿命来换一个山野村夫的命?”
此话说到了南天虎的心坎上,他立即改口道:“你不能杀我,不然红巾帮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你以为我放了你,此事就能善罢甘休?”
风无常此时显得出奇的冷静,他冲胖子嚷道:“胖子,别管我,杀了他,他一旦回去,定然要带人来踏平龙渊村!”
“不会!”见胖子眼神里凝聚成真实的杀意,南天虎真的慌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放我走,我以性命保证不会侵犯龙渊村!”
胖子一阵邪笑,“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娃?快放了无常!”
南天虎脸色忽然狰狞起来,一掌印在风无常胸膛上将他朝山崖击飞出去,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纵跃而去,他想的是,胖子若要救风无常,定然来不及阻拦自己。
就在他的身子刚窜出一丈不到,忽然感觉喉咙一痛,抬手摸去,只觉得那里多了个冷生生的刀柄,同时热乎乎的血喷涌而出,如何都止不住。他艰难的转过身,看见胖子此时已飞身跳出悬崖,抓起风无常的手往崖上一甩。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南天虎刚才都没看到胖子是如何甩出手上杀猪刀的,直到风无常被甩上崖畔,他才眼前一黑,再没有了知觉。
风无常被一股巨力拖拽在崖畔平地翻滚滑行,全身被磕出无数伤口,但他一点也不感觉到疼,因为此时更疼的是心,当他飞出悬崖时,他认为自己死定了,他没想到胖子会为了救他而同样跳了出来。
风无常止住身形后,连滚带爬的来到崖边,带着哭腔大喊道:
“胖子!”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凄厉的山风,胖子为了将他甩上岸,加剧了下落之势很快就没入云雾再看不到踪影。风无常痴痴的看着崖下,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而出,一个劲的抽着自己的嘴巴,骂道: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我这样一个废物,有何资格让你们这样奋不顾身的相救,老姐是这样,胖子你也是这样。该死,真正最该死的是我啊,为什么让我欠你们那么多……”
啪、啪、啪……
一声声脆响和自责声萦绕在孤崖边,如歌如泣。直到风无常的胸口忽然发出耀眼金光,他全身一震,如遭雷击,随即软倒在地。
那光来自他胸口挂着的摸金符,此时其紧紧的贴在风无常的心口,恍若嵌入一般,漆黑的表面,似乎所有的纹路都活了过来,泛出点点星芒,金丝如游龙穿行银河,浩瀚得仿若看上一眼就会把人吸进去一般。
等风无常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十分诡异的环境里,只见这里暮霭沉沉,无边无际,天空呈灰黑色,远处的山脊延绵不绝。
叫人心寒的是,那些山脊下除了一排排成双成对的通天弧形圆柱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定眼看去更像是什么巨兽的骨架。
风无常挣扎着起身,四处打量,他已不在原来的那个崖畔,目所极处,唯见那些骨架延绵至天边,和被簇拥着的一座看不见顶端的伟岸孤峰。那孤峰看去死寂一片,不像山,更像坟的墓碑。
就在风无常茫然失措,搞不清状况时,一个清丽冷淡的女声响起,“你打开了龙墓之门,便有资格继承这里的心愿藤,它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风无常一跳,他猛的转过身,看见他背后站着一名身着灰白龙纹绉纱袍的绝美女子,只是她脸苍白如纸,眼中也没丝毫生气,想到她刚才说的话,风无常不禁捂着胸口,颤声道:
“你……你是人还是鬼,刚才这明明没有人。”
那绝美女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除了嘴形微动,证明她在说话外,看去更像是个雕琢精致入微的木偶。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不是人也不是鬼。”女子说完抬手往旁边一指,“这便是心愿藤,它需要尸气滋养,只有在它周围埋下重怨气的尸身才会开花成长。那开出的花叫心愿花,可以沟通所埋尸身的残魂,能读出死者生前最遗憾的心愿,当你为死者还愿后,心愿花便会结出心愿种……”
“慢……慢……慢着。”风无常见这人虽然古怪但并没有恶意样子,放下环胸的双臂,看着那株刚高过膝盖的青藤,藤身扭成麻花,只有一片叶子,是这个灰色世界里能看到的唯一一个绿色的东西。
“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你就噼里啪啦的说一堆,我现在没功夫搭理这些。我在意的是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不应该是在龙渊村西面酸枣林崖畔么。还有胖子,胖子他……”
说到这,风无常双眼又泛红起来,那女子话被打断也不生气,感觉一切表情和情绪都不会在她脸上出现,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说话更像是死板的念出书中的文字。
她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很久以前有个称呼叫圣龙域界。”
“什么!”风无常惊呼一声,“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传说中的圣龙域界真的存在?”
圣龙域界这个名字,风无常在许多冒险杂记中都看到过,据里面的描述,那是这世间最顶尖最神秘的物种的圣地,那是神龙的栖息之所,每一条成年的神龙都具备玄清皇的实力,是世上最最顶尖的存在。
女子没有回应,而是继续道:“确切来说,那个圣龙越域界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里叫龙墓,所有神龙的坟墓。”
风无常如遭雷劈,他无法想象传说中生命久远神威盖世的神龙为何全部葬身于此,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山脊竟然都是神龙的脊骨。
“你之所以能来到这里,那是因为这本就在你体内!”
“什么?”
闻言风无常呆若木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体里装着一座坟,一座神龙的坟,这……这种设定他是如何都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