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有关的非政府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Karin Simonson.NGOs and Water:a Who’s Who in the Water Sector.November 2006.Centre for Applied Studies in International Negotiations.Canada大部分非政府组织对水务商业化都持反对态度,认为水应该是基本人权。例如“水是人权”欧洲公民行动(European Citizens Initiative“Water is a Human Right”)就是一个典型代表。该行动由欧洲公民委员会在2012年初发起和组织。欧洲公民委员会主要由公共服务业工会的代表组成。该行动得到了欧洲公共服务业工会联合会、欧洲反贫困网络、欧洲公共卫生联盟、欧洲环境局、欧洲妇女共同未来、公共服务国际等众多组织机构的支持。该行动发动了一场欧洲公民签名运动,向欧盟委员会提交改变水务政策的建议,把目前的以市场为基础的水务政策改为人权导向政策,要求政府百分之百保证每个公民获得安全的、支付得起的供水。
该行动的网站主页http://right2water.eu/开宗明义地说:“水与卫生是人权。水是公共物品,而不是商品。”行动的目标包括:
为所有欧洲人保障水和卫生;
不允许水务自由化;
全球每个人都可获得安全的供水和卫生。
他们提出的主要办法是限制水务商业化,而要求政府对供水负责。
但水务公营就一定比私营好吗?很多地方由政府直接经营的水务,也存在供水、排水、水处理服务很差的弊病。
2008年4月下旬,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很多居民到街上政府派来的送水车前排队取水——因为家里的自来水管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水了。据达卡自来水公司的官员说,达卡自3月进入夏季,工业和生活日需水量在220万吨,但实际供水能力只有150万吨,新华网:孟加拉国首都缺水缺电.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8-04/28/content_8063258.htm缺水达1/3。达卡不仅自来水水量不够,还经常出现自来水水质问题。2009年2月初,首都达卡的马里堡、善地堡和莫克堡地区的自来水出现异味,当地居民面临缺水困境。没有干净的自来水,吃饭、洗衣都成了问题。达卡自来水公司供应的自来水呈绿色,并带有异味。当地居民说:水不能喝,煮开后水面上漂着白色物质,水底还有黑色沉淀物,喝了这个水后肚子不舒服。央视网:孟加拉国:自来水出现异味严重干扰民众生活.http://news.cctv.com/world/20090205/114950.shtml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连首都达卡的饮水问题都如此糟糕,但一个孟加拉国国立研究所的调查数据却说98%的人口拥有改善的引用水源。维基百科条目:Water supply and sanitation in Bangladesh.http://en.wikipedia.org/wiki/Water_supply_and_sanitation_in_Bangladesh#Water_Supply_and_Sewerage_Authorities_and_municipalities
负责达卡自来水供应的是半自治的达卡供水与污水处理局。它是在孟加拉国独立后,根据东巴基斯坦19号法令,于1963年成立的独立机构,负责达卡自来水供应、废水处理及排水,包括工程的建设、运行和维护。1996年,孟加拉国又为它制定了新的法律。目前,它负责达卡和临近的纳拉扬甘杰(Narayangonj)两个市的水务,服务范围达360平方千米,服务人口达1250万。该机构主页:http://www.dwasa.org.bd/index.php
像孟加拉国这样,由政府委托的公营单位负责城市供水的发展中国家很多,相应的供水不足、水质差等问题也很普遍。可见在发展中国家公营的水务普遍存在问题。
或许有人会说,发展中国家本来就发展程度低,存在供水问题是正常的,与水务公营的体制没有关系。那就让我们看看发达国家水务公营失败的例子。
前面说过,伦敦在20世纪初实施水务公营化,供水、排水都由市政负责,但20世纪50年代的严重水污染也说明了水务公营并没有解决好污水处理的问题。
伦敦位于泰晤士河岸边,离入海口不远。伦敦的水污染由来已久。伦敦的人口从1800年的约100万,增加到1850年的275万。大量增加的生活污水未经处理排入泰晤士河,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因为水不干净,1832年、1853―1854年、1865―1866年,伦敦多次暴发霍乱,夺去了几万市民的生命。1852年,人们认识到霍乱和污水之间的关系,政府颁布了城市水法,禁止将感潮河段的水作为饮用水源。
1858年,泰晤士河发出的强烈恶臭曾迫使英国国会休会,国会大厦的窗户也不得不用浸过消毒剂的床单挡上。
1878年,一艘游船不幸沉没,造成640人死亡。事后调查发现,大多数遇难者并非溺水毙命,而是因河水严重污染中毒而亡。
为了处理伦敦严重的水污染问题,从1858年开始到1975年,政府修建了三条与泰晤士河平行的大型下水道和三个大泵站,把污水直接输送到下游。1887—1891年,政府在Beckton和Crossness排污口修建了污水处理设施,采用化学沉淀法(石灰和铁盐)减少污染物负荷量。这是污水处理的开始,并且在当时是很有效的。
但是,伦敦的人口继续激增,到20世纪30年代末,伦敦人口已经超过800万。相应的污染负荷大大增加,泰晤士河再次水质恶化。
到20世纪50年代,泰晤士河被污染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河水氧气量几乎为零,散发恶臭气味,鱼虾绝迹。这说明发达国家的公营水务也存在很多问题。
公营私营各有什么优缺点?
实际上,水务不论是私营还是公营,都有成功和失败的例子。
除了前面介绍的私营和公营失败的例子,也有很多公营成功的例子和私营成功的例子。
香港是水务公营最成功的例子。香港供水系统一直是由香港政府部门水务署负责。目前,多个香港水库的总储水量约5.86亿立方米。最早于1960年,港英政府向中国广东购买东江水2 270万立方米。随着用量增加,以2000年计算,香港向广东省购买了7.8亿立方米的东江水。2008年至2009年,香港的自来水每日消耗量为262万立方米。维基百科条目:香港供水.http://zh.wikipedia.org/zh-cn/%E9%A6%99%E6%B8%AF%E4%BE%9B%E6%B0%B4香港供水管网覆盖了包括新界的偏远村落在内的香港所有居民点。
除了淡水,水务署还供应咸水。目前,香港平均每人每日用水220升,其中130升为淡水,90升是冲厕咸水,相当于每日冲厕达10多次。
香港住宅生活用水采用阶梯水价,每四个月结算一次,12立方米及以下的用水量免费,13~43立方米的用水量4.16港币每立方米,44~62立方米的用水量6.45港币每立方米,62立方米以上的用水量9.05港币每立方米。比起北京4元每立方米的居民生活水价,再考虑两地的工资水平,香港的水价是不贵的,而且香港的水质公认是比较好的。
香港通过水务公营的方式,实现了以优惠的价格、良好的质量提供100%普及的供水,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美国有水务私营成功的典型。在美国,私人企业进入水务行业有很长的历史。在供水系统中,几乎一半是私人企业;在污水处理系统中,主要采取污水处理资产公有、私人承包经营的方式。于慧英.国外供水行业的管理模式.经营与管理,2010(10).美国是自来水供应和污水处理服务水平很高的国家,私人企业在其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所以,不能绝对地说私营好还是公营好。私营和公营各有优缺点。
利用政府的弱点,甚至行贿,获取不正当利益,损害民众利益。从表中可以看出,不论是公营还是私营,都可能因为政府的原因而有弱点、而可能失败。所以,不论是公营还是私营,政府的作用都非常重要,不可或无。
政府积极管制下的市场化
要想既发挥公营的平等优势,保障穷人的用水权利,又发挥私营的效率优势,采用政府积极管制下的水务市场化当是正确的选择。
公营与私营的两分有些简单。实际上在完全的公有公营和完全的水务私有化之间有很多过渡形式,例如,法人单位模式(如达卡模式、中国曾普遍盛行的自来水公司模式)、特许经营模式(法国模式)、公有私营模式(荷兰模式)。在操作层面上,还有BT(建设-移交)、BOT(建设-运行-移交)、TOT(购买-运行-移交)等多种交易和合作方式。
只要保证政府是负责任的政府,政府能够理性地与将提供水务服务的单位或公司谈判交易、监督合同的圆满落实,并对它所服务的公民的用水和卫生负最后的责任,那么采用何种具体的水务经营方式都是无关紧要的。每个地方可以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选用适合自己的经营方式。
水务服务是否成功,核心的问题是政府是否负责任,而不是公营还是私营。在所有失败的案例中,不论是公营还是私营,都有政府失职的影子。而在所有成功的案例中,不论是私营还是公营,都缺不了强有力的负责任的政府的作用。
如何保证政府在水务方面做到负责任?完备的法规体系必不可少,科学的决策必不可少,信息公开必不可少,民主监督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