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虎皮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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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亡母随心痛伤,过命兄弟莫相忘

伴随着持伞人的一声命令,另外六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抬着吕通的尸体向门外走去。“留下我父亲!”父亲的遗体被人抬走再一次的刺激着吕弄世的神经,他精神已经几近崩溃,腿上的疼痛也全然不顾,双手拼了命的在地上挠着,十个手指磨得一片血肉模糊。此时他心想死也要夺回父亲的尸体好好安葬,但他虽有心追赶,却实在赶不上那几名黑衣人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父亲的遗体被黑衣人抬走,越来越远,直至消逝在视线之外。那个瞬间,吕弄世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崩塌在了他的面前。

“哎呦……”一声呻吟声从院内传来,这才将吕弄世从恍惚中惊醒,记得结拜兄弟还不知死活倒在院中,赶紧爬回院中,看牛冲正挣扎着扶着墙坐了起来,用手捂着左肩,表情十分痛苦。“大哥,你伤势如何?”吕弄世这时早已忘记自己双腿也受了伤,鲜血源源从伤口中淌出。“不碍生死。二弟你的伤也不轻,先给自己止住血再说吧,令尊他怎么样?”牛冲问完后环视四周,看到吕通刚才站立的地方留有一大片的血迹,吕弄世也是这番伤势,未等吕弄世回答就想到了答案,低头叹了口气。吕弄世本来十分沮丧,一听牛冲的话,却有些激动,恍然想到了些什么:“母亲!母亲……”这时他才想起来母亲还在里屋不知怎样,赶紧进屋查看,也把牛冲丢在一边,牛冲只能自己止住血,缓缓地走进屋中。

吕弄世冲入里屋,看到母亲在地上趴着,双眼充满泪花。原来吕母张氏自从吕弄世离家之后,见其杳无音信,日思夜想,久积成疾,已经不能自由行动,常年卧床不起。这日有人来访吕通去应门,就传来一阵阵的刀剑声,张氏担心丈夫安慰,就想出去看看,一使劲便从床上摔了下来,但却没有气力趴出这个屋子,只能趴在地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母亲!”吕弄世在外三年,对父母家中也是日思夜想,一回来又看到父亲被仇人所害而自己却无力相助,见到母亲更是激动异常,热泪盈眶,言语哽咽。“世儿?世儿真的回来了。”吕母这三年中是天天想,时时盼,这时见到了儿子,也怎么能不激动:“你受伤了,你父亲呢?外面是些什么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此时吕母虽然看到他父亲没有跟吕弄世一起进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

“是一些仇家来寻仇,世儿和一位兄弟受了些伤,父亲没什么事,仇家已经走了,那位兄弟受伤很重,需要一个月内服用千年灵芝才能保住性命,父亲说杭州老家中有,但一个月时间紧迫,赶紧收拾行囊上路了,就没来找您告别,还说有世儿在,您不会怪他的。”吕弄世看到母亲身体已经如此虚弱,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吕通去世的消息,只能先编了个谎话,先让吕母修养一些时日,待身体情况有些好转之时再说明实情。吕母这时笑笑说道:“对,有我的世儿在,我才不管他去干什么呢,过来,让为娘的看看你的伤势。”吕弄世赶紧上前将母亲抱到床上,自己坐在旁边。吕母看着儿子双腿血迹斑斑,十分心疼,刚显开心的脸上又淌着两行慈母之泪。吕弄世怕吕母太为激动,赶紧岔开话题:“娘,你还没有见过世儿的结拜兄弟,世儿扶他进来给您看看,那可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少年豪杰,都快赶上世儿了。”说罢,嘴角一扬,脸上强挤出笑意走出屋外去搀扶牛冲。其实此时牛冲早就自己走到了里屋门外,但见这母子二人久别重逢,场面感动,不忍进屋打扰,就一直站在屋外。不过吕弄世和吕母的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看见吕弄世面带笑意从屋中出来,不禁心里更加同情这位兄弟,他拍了拍吕弄世的肩,两人一起来到屋里。

吕母看到牛冲脸色苍白,果然受了重伤,赶紧招呼吕弄世扶牛冲坐下:“看看这位小兄弟身体多么壮实,哪里像世儿一样,什么时候都那么瘦,壮不起来啊。”吕母看到儿子,心里真是万分高兴,早忘掉其他事情,跟牛冲竟然唠起了家常:“你家是哪里的啊?我家世儿没有给你惹麻烦吧,这个孩子大小就调皮,他父亲都管不住他……”吕母三句话不离吕弄世,可见母子情深非是常人可及。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屋外面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蛤蟆,蛤蟆,不好了。”说话的正是杨胖。原来杨胖进院就被黑衣人给踢晕了,不过不长时间,杨胖就醒了,那个时候吕弄世、牛冲和吕通三人正在和七个黑衣人鏖战。杨胖心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累赘,所以就偷偷的溜了出去想去找些人帮忙。可刚走出一半,杨胖再一想:木山村民风淳朴,没有什么人懂得武功,即使找来一些人也是白搭,反而害了村民的性命。所以杨胖又掉头往回走,心想自己能尽多大力尽多大力,大不了也就是一命赔进去。快到吕弄世家的时候,忽然一架马车迎面疾驰而来,杨胖赶紧闪开。村路颠簸,车厢的门帘不时的飞起,杨胖看到里面躺着一人已死,浑身是血,正是吕弄世的父亲吕通。杨胖一边喊一边去追这马车,哪里又追的上。杨胖又赶紧往吕家跑去,这一进屋,看到吕弄世似乎安然无恙,就赶紧把所见到的情形说明:“蛤蟆,我看到你父亲被人用马车运走,身上都是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弄世是不住得给杨胖使眼色,可还没有堵住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吕母听了后怔怔得问道:“世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不是去拿药了吗?怎么又受伤了。”吕弄世知道现在也瞒不下去了:“父亲,父亲他深受重伤,被仇人虏走了。世儿怕您着急,就没告诉您。”

吕母听到这些“啊”了一声,半晌没有反应的呆在那里,双眼无神,表情呆滞。“妈,妈!你怎么了!”吕弄世焦急的叫喊着。忽然只见吕母猛地从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就此晕了过去,竟再也没有醒过来!或许吕母思儿心切,这一日之内大喜大悲太过深切,情绪触动过大,致使心智恍然,旧病复发,就这般离去了人世。吕弄世颤颤巍巍的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鼻息,发现她已经咽气后紧紧地抱着母亲的遗体深深不愿相信母亲的离去,眼泪鼻涕顺着脸颊流个不停,但却说不出一句话,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母亲,犹如没了神志的木头人一般。吕弄世离家三载,回家的第一天就亲眼看到父亲丧命在仇人手下,母亲也死在了他的怀中。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怎么能禁受住如此的打击!

牛冲和杨胖在一旁看到他这样都感到十分悲痛,很想上前去安慰几句。但两人又都是嘴拙之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特别是杨胖,总觉得吕母的死是自己造成的,心存愧疚,看到吕弄世这般情景,更是于心不忍,便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脑袋离开了吕家。牛冲只能上前说道:“二弟,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吧。”吕弄世竟然没有反应,依旧这般表情如雕像一样坐在那里。牛冲也没有办法,自己伤势又重,只能找个地方先坐下来,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牛冲醒来之时,屋里已经没有了吕弄世和他母亲的影子。牛冲担心兄弟伤心过度会不会作出傻事,忍着伤痛出屋寻找,这时看到吕弄世正从外面回来,眼睛又红又肿,一夜之间,本就骨瘦如柴的人憔悴了更多。“二弟,你这是?”牛冲担心地问道。“大哥放心,小弟没事,父母故去已经是不变的事实,再伤心也没有用了,我只是去为两位老人家定做两副棺木。倒是大哥你伤势如何,小弟昨日没能好好照顾,实在是惭愧,你快跟我去上一些药,好好包扎一下。”吕弄世说话的时候表情倒是轻松了许多,但越是这样越让牛冲觉得他是强作坚强:“为兄的伤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要打扰二弟一些时候,休息一段时间自己自然就好了。”吕弄世笑道:“大哥这是那里话,你我是兄弟,又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过这些日子我要忙父母的丧事,可能没有太长时间照顾大哥。”“二弟言重了,为兄能照顾自己。你我既然是结拜兄弟,令尊令堂也就如我父母一般,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为兄自然应尽一分力。”吕弄世笑了笑,没再言语些什么,直带着牛冲去屋内找了些药,好好将伤口包扎一番。

在以后的三天之中,吕弄世忙里忙外,筹备父母的丧事。牛冲有伤在身,但也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理打理灵堂,接待一下来安慰吕弄世的乡里乡亲……三日之后,吕弄世为父母举行葬礼。他自然作为孝子,牛冲也作为唯一的家属站在身后。吕家虽然不是世代居住在木山村,只搬来了十几年,但在这木山村中人缘极好:吕通为人仗义,又侠命在外;夫人张氏和蔼贤惠,一家人与乡里乡亲处得十分愉快。突然遭到如此变故,乡亲们也是很为悲痛,所以参加葬礼的人可谓是骆绎不绝。又过了三日,吕弄世将母亲尸体入殓下葬,父亲尸体已经被人虏走,只能在空棺中填入一些生前衣冠配物下葬。

吕弄世回到家中,这些日子忙里忙外,身心疲惫,便躺在床上休息。这时牛冲从外面进来:“二弟,为兄的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吕弄世赶紧坐了起来:“什么事?”“经过这些天的休息,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知二弟下一步有何打算?”牛冲问道。“按照故乡的风俗,我应该为父母守孝一年。二弟在他们两位老人在世的时候没有尽到孝心,反而害得两位老人为弄世操劳,为他们守孝一年,是我现在能尽孝心的唯一途径了。不知大哥有什么打算?”吕弄世反问道。“我离家也有一段时日了,看到兄弟的境况,感触颇深,对家中父母也甚是思念,假如二弟没什么事的话,为兄的想要回家看看。”牛冲说道。“这到也是,千万不要落得跟我一样。”吕弄世说道:“不过这一别,我们兄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了,大哥以后还有什么打算?”“我回家呆些日子,就会去江东转转,这拿虎皮腰牌的英雄一位已经是我牛某的兄弟,我定要看看另外一位是什么模样。”“我以后也一定会去会一会这江东武林盟主张扬,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再见面。”吕弄世平静的说道。“二弟这些天忙碌坏了,不如这样,让大哥去买两坛好酒,咱们兄弟二人一醉方休如何?”牛冲笑着说道。吕弄世回头望向二老的牌位,“依当地风俗守孝期间是不得饮酒的,但守孝守的不是死规矩,也许父母在天界也希望弄世开心吧。”吕弄世想到这里,对牛冲笑了笑道:“好,大哥,咱们就一醉方休。”两位兄弟临别在即,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就这样你干一杯我干一碗的直到深夜。

第二天牛冲一觉醒来已经快晌午时分了,他迷迷糊糊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客厅一看,吕弄世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他饯行,兄弟二人又大吃大喝了一顿。牛冲说道:“二弟,时间不早了,为兄的该上路了。”吕弄世看看天说道:“这倒也是,二弟这里有一件礼物大哥一定要收下。”说着转身回到里屋,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本书:“这是一本轻功秘笈——《御风擒云步》,大哥霸王拳虽然厉害,但若是近不得身却没有半点威力。我看大哥的步法略微差了一些,这本《御风擒云步》是上乘的轻功步法,大哥假若练成,实力一定会增加许多。”说罢把这本秘笈捧到牛冲面前,但看牛冲有些犹豫。吕弄世又说道:“大哥不必客气,家父在世的时候收集了不少武功秘籍,都是年轻时候闯荡江湖获得,一直放在家中,并不稀奇。这《御风擒云步》本是道家功法,家父与一位道家高手是朋友,就得了一份,赠与牛大哥不碍事的。再说,小弟的轻功已经比这要高明的多了。”牛冲听过吕弄世这一番话甚是感动:“二弟心意我十分感激,这是令尊的遗物,为兄不能收下这礼物。”吕弄世嘴角一扬:“那你当我这声‘大哥’是随便叫的?再者说,家父最爱的随身宝剑都被那帮匪徒抢走了,留这些破纸又有何用。”吕弄世不自觉的暗自神伤,牛冲听罢赶紧勉强大笑:“好好,是我见外了,我收下就是了。”吕弄世将牛冲一直送到村口,目送他远远离去,心道:“他日不知何时相见,也不知相见之时我们兄弟又各是什么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