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魔幻与现实
当天晚上,奶奶被安顿在她的新家,爸爸把所有的医生都唤过来了,进行“太医会诊”。
大家都抓狂地挠着脑袋,想不出任何办法,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我真想变成猴哥,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去外国搞点灵丹妙药回来。
来回彷徨的我忧心忡忡,房间里又传来老妈断断续续的咳嗽……咳嗽……
“来就来到人生喧哗交响的洪流,哪怕痛或快也留下一声咳嗽……”
我轻声哼着这首歌,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愤。
耳边又回荡起矬老大他们淫荡的笑声,这倒霉的幻听,已经持续很久了,我真想把他们杀死,就像把病魔全都杀死。
“流啊流,把天高地厚都走通透。以生死成就,够不够?人生太短故事太长,你不要回眸?”
仿佛又看到苏豆豆回眸一笑,她带着满身的悲流和满心的悲怆,向我微笑,她坚忍着剧痛向我微笑。这幸福的幻觉顷刻间让我无比沉迷。
我一直有个秘密还未透露,压力一大我就陷入幻听幻觉,有时我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象?什么是魔幻?什么是现实?
我挣扎着……
老妈的咳嗽让我回到了现实。老爸让她回去休息,但老妈坚决不肯,说她还能坚持会儿……
爸妈和医生们围着那张宽敞的病床,骨瘦如柴的奶奶躺在上面,已然奄奄一息了。
我仿佛看到我奶奶的头顶在发光,她变成观音、圣母玛利亚了,佛祖,耶稣,请保佑她不再承受无止无息的痛苦。
看着床褥,我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听说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经常把我的腿儿拉长拉长,我也慢吞吞地长啊长啊。
终于长到了六岁,然后许莓也生下来了。奶奶经常把她的腿儿拉长拉长,她也慢吞吞地长啊长啊。
许莓终于会说人话了,然后会逗我们开心了。那时我们和爷爷奶奶在一个被窝,好像是一个大炕,炕上有一个板箱,我和许莓常常翻出箱子里的枕巾床单,模仿西天取经什么的。后来大炕被拆除了,但那些梦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们睡在炕上看86版《西游记》,六小龄童哥哥老帅了,孙悟空是我的偶像。看到唐僧被捉走了,我惊醒了,爷爷奶奶呼噜噜地睡在炕上,许莓还蒙着头在七彩梦乡晃荡呢。
听说许莓梦见了我们崭新的温馨的暖和的新家,有豪华的电视,松软的沙发,飘香的垃圾箱,水晶的茶几……
过去与现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许莓至现在还蒙在鼓里。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这样一个残忍的现实?她最亲爱的奶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