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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朱大秘书准备当书法家了?”司机小关来到朱曼丽的办公室。

朱曼丽看他进来,放下毛笔,满脸堆笑,打了个招呼,急忙起身为他倒茶:“回来了,好久不来,早都把我忘了吧?”

她的举动让小关有几分诚惶诚恐,小关清楚,自从这个骚狐狸跟队长勾搭上后,他就成了不值钱的废弃物,变得一文不值,朱曼丽见了他总是似笑非笑爱搭不理的,所以他知趣地很少再到这里转悠。但他心里看透了这个骚狐狸的用心,暗暗恨她耍了他,表面他的确不能得罪这个狐狸精,私下,他也想伺机耍耍她,看谁栽在谁手里。

今天见朱曼丽一反常态,他也静观其变地应对:“我最近一直跟队长他们在外面跑,很少在大队呆。”

朱曼丽眼神怪怪地瞅着他。

“你最近忙啥呢?夏局长他们去敦煌谈项目,怎么都是白秘书陪队长去的?”

此话刚一出口,正击中朱曼丽心中的要害,她想打探的恰恰是这个一直想搞清楚的问题,她沉吟片刻,话一出口,充满醋意:“人家文化水平高嘛,我一个高中生哪能跟人家中文大学的毕业生比呀。”

“你奶奶的,还高中水平,就你那两笔字,还不如个小学生呢,258队的人谁不清楚你的半斤八两,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和人家大学生媲美。”心里暗骂,表面装着无意识地说:“那倒也是,咱258队能分进来这么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的姑娘还真是稀罕,那长相、谈吐举止和知识水平,全局也难找出第二个。”小关察言观色故意刺激朱曼丽说。

朱曼丽脸上有些尴尬地说:“怪不得呢,这个说她好,那个也说她好,你是不是对她也动心了?”

“没有没有,那个姑娘有种高贵的气质,你喜欢她吧,可是又很敬重她,自己就觉得高攀不起,好像对她无法产生邪念。”小关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朱曼丽一听,气得浑身气血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哼,就你这个德行,也懂得欣赏女人了!”她竭力舒缓自己的表情,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哎呀,我还没有发现,你小关也挺会欣赏女人嘛。”

“唉,好女人嘛,人见人爱,我算啥呀,一个开车的,我看领导们对她都是格外关照的。”小关故意气她。

这句话把朱曼丽的心吊到了喉咙口:“那肯定嘛。”见小关欲言又止,她试探地说:“你看出来了?”

“啥叫看出来,去敦煌的半路上,白秘书晕车,吐得厉害,满脸苍白。夏局长把前面的座位都让给白秘书,后来,吃了晕车药,白秘书犯瞌睡,头不停地撞在小车玻璃上,邓队长干脆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一直坚持到了目的地。下车后,邓队长立刻为白秘书端来一杯开水,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喝下去。你想想队长给谁倒过水?”

“这个小妖精,八成是故意使手腕在迷惑领导呢。”

一想到邓彬对白雪如此体贴,朱曼丽心里真是怒不可遏:这个妖精,你敢耍心眼抢我已经到手的人,怪不得邓彬最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原来是这个妖精在作怪呢。

小关走后,朱曼丽坐立不安地满地转圈圈。

听小关这么一说,她彻底明白了,自从这个白雪来到258队后,自己就开始不知不觉一天一天失宠了。

朱曼丽把桌子上练字的纸一把抓起来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纸篓里,又重新在纸上写满了“白雪”这两个字,然后狠狠地在上面画上道道。

自从看到白雪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实在让朱曼丽对自己写的苍蝇撩脚的字无地自容,加之每次看到邓彬、邵建勋和刘主任以及其他领导注视白雪的神情,让她心里彻底翻倒了五味瓶,她看出那些眼神里流露的是高看、羡慕和欣赏。尤其是邓彬多次在办公室对白雪的字和写作水平的赞扬,使她内心充满了对白雪的妒忌,这是她朱曼丽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时常对着自家的镜子照上半天,扪心自问:“她白雪比我漂亮吗?哼,不见得,不就是比我年轻一点嘛,不就是能写点东西嘛,男人都他妈一个德行,见异思迁,没个好玩艺。”

表面上,她跟白雪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尤其是每当去陪局里来的客人参加晚宴时,在邓彬面前,她对白雪更是表露出大姐的风范,时不时把好吃的菜夹给白雪,她看出邓彬对她做的这一点很满意。她羡慕白雪面对众人提出的问题表现得侃侃而谈博学多识,显示出极好的文化修养和知识水平,那圆睁的杏眼和元宝般的嘴巴显示出强大魅力,男人们的目光统统集中在白雪的身上,对她投去欣赏的目光,这是她朱曼丽永远不会得到的。暗地里她恨得牙痒痒,她在心里骂白雪是个妖精,眼看着自己的风头日渐被这个眼中钉占去,她心里暗暗焦急上火,她告诫自己不能就此甘拜下风,那样,自己的美好的计划和目标将完全落空,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将付之东流。

她眯着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墙角,谋划着该怎样面对目前的状况。

童志鹏气得浑身直哆嗦,他把自己的行李拾掇起来要去单身楼居住,近来后续的老婆不依不饶整天骂得他无法继续在家里过下去。

自从儿子童川跟冯淑媛恋爱的消息传开后,老婆就失去了原有的耐性,起初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劝童志鹏阻止童川的事情,可是童志鹏就像是没听到,始终不闻不问。后来靳莉莉不再上门,朱曼丽来告诉她靳莉莉很失望,又讲了童川和冯淑媛的进展情况,她一阵急火攻心,干脆不跟童志鹏说话,也拒绝给他做饭。

童志鹏一赌气,自己去大院门口的摊点上买两个馒头吃,后来没钱买了,就问老婆要钱。

“你还知道吃饭?我以为你是那天上的神仙,光看你儿子谈恋爱就看饱了,还吃啥饭呀。”

“好了好了,别闹了,儿子的事情儿子自己愿意,将来才能过得好,况且他找的姑娘人也很不错,对咱儿子好,咱们咋能活生生把人家拆散,棒打鸳鸯,这不是让孩子痛苦一辈子嘛。”

“刚谈的恋爱,能有多深的感情?何况人家靳莉莉对他早就有情有义,能对他不好吗?守着队长的千金不要,非要找个不知根底的姑娘,你们父子到底图了个啥?我就知道你自私,东东不是你亲生的,你当然不心疼,我们就是想借个光都借不上,我把你侍候来侍候去,现在得到啥了?有本事你就跟你儿子过去。”

“行,你把我的退休工资给我一半,其余留给你,咱们就分开。”童志鹏发火了。

“想得美,你才几个退休金?你想拿走一半,别想好事,我和我儿子吃啥喝啥?我找了你,整天价省吃俭用,当初你答应得好好的将来攒钱留给我儿子结婚,现在你翻脸不认账了,想要钱我没有,你爱咋办就咋办。”老婆屁股一扭,不再理会他。

“你……你也太不讲理了,这么多年,我的工资折子一直在你手里掌握着,童川给我的零用钱也都被你搜罗去了,现在你连个吃饭钱都不肯给我,你说得过去吗?”童志鹏气得脚跟有些站不稳,被刚下夜班回家的东东扶住。

“爸,你们这是怎么了?”东东一脸茫然。看到床上捆好的行李,又问道:“这是谁的行李?”

“你问你妈去。”

“问我干嘛,是你要跟我们分家,问我要钱,你不问你自己,问我干啥?”老婆理直气壮地说。

“行了,妈,你还有完没完,整天这么吵,人家邻居怎么看我们,你就不为我和哥哥想想。”东东生气地冲着母亲说。

“还哥哥呢,傻儿子,他要是真拿你当弟弟,怎么就不为你想一点点?”

“妈,我求你了,那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情愿在厂子里呆一辈子,行了吧。”

“你看你那个窝囊废样子,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从心里就没有为我们母子俩想过一点儿——”

“董立霞,你……你怎么是这种女人?唉——”童志鹏长叹一声,忽地抱起床上的行李就往外走。

“爸,你别这样,你听我说,跟我妈好好谈谈,你看在我和哥哥的面子上,别出去,好吗?”东东上前死死拽住童志鹏怀里的铺盖卷。

“我跟她没话说,你让我走,不然我会被她活活气死的。”童志鹏坚持要走。

两人正在僵持,王海英从外面走进来,见此情景,心里明白了几分:“咋地?老了老了,脾气见长啊,儿子这么劝,给你个台阶就下呗。快放下,放下。”她拽下行李卷,放在凳子上说:“老董啊,你还没老就先糊涂了,守着老童这个活存折你不要,折腾个啥劲儿?闹出一身病,还得花钱治,你划得来吗?”

董立霞见了王海英,脸色稍微和缓些,解释说:“哼,谁说不是嘛,大姐呀,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我没有一点说话的权利了,多说一句,他都要跟我一蹦三尺高。”

“行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东东没好气地对母亲说。

“你看到了,连我的儿子都跟他学上了,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多说两句少说一句能咋地,还非得争个啥高低出来呀,没那个必要,家和万事兴,老董啊,老童和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脾气直,可是心眼好着呢,过了这么些年了,不用说你其实自己也知道,老伴嘛,让让就过去了,孩子都大了,再别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让孩子们为难了。”王海英说着,对童志鹏说,“老童啊,工会那面让你过去一趟,快去吧,出去走一趟,回来气就烟消云散了。”她推推童志鹏。

童志鹏沉吟片刻,站起身走出门去。

王海英也跟董立霞和东东打个招呼走出去。

“你这个老童啊,这个家可是你的,要出门也得是她出去,你干啥跑出去,以后啊,肚子有气出来转一圈,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可是你自己的,别跟自己犯傻。”

脸色难看的童志鹏嘴唇动了几下,还是忍住没有说话,他突然问王海英说:“童川跟那个姑娘相处得还好吧?”

“你放心,好得很,小冯还时常问起你呢,她说选个合适的时候跟童川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