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爱听童话故事的小朋友。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听过的许多童话故事里,有许多会说话的聪明的鸟儿。那么,世界上的鸟儿,真的会说话吗?
会的!
当春暖花开的时候,杜鹃从遥远的南方飞来了,它对农民说:
“种谷!种谷!”
当乌鸦蹲在树梢头,吞下一条肥胖虫子的时候,它心满意足地说:
“好哇!好哇!”
当百灵鸟呆在笼子里,婉转歌唱的时候,养鸟的老爷爷就会告诉你,它唱的是:
“狮子滚绣球!狮子滚绣球!”
不过,这都是鸟儿们常说的最简单的话,你和我一听就懂。要知道,世界上的鸟儿,还会讲非常复杂的语言。比如,那百鸟争鸣的演讲啦,双栖灵雀的交谈啦,就只有“鸟语学家”才能听懂。
小姑娘公冶慧施的爸爸,就是一位鸟语学家。他是大名鼎鼎的圣人一一孔夫子的学生,名字叫做公冶长。
公冶的家乡,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区。这里有很多树,很多花,也有很多鸟儿。公冶慧施从小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每一只小鸟儿。她对苍鹰的长鸣,云雀的欢歌,鹪鹩的啁啾,乳燕的呢喃,无不感到浓厚的兴趣。
院子里,有几只麻雀寻食吃。其中一只老麻雀,忽然唧唧啾啾叫起来。
“爸爸!”小慧施好奇地问,“那只麻雀说什么?”
“啊!”公冶长回答说,“它是在警告它的孩子们:注意呀!注意呀!猫儿就要扑来啦!”
爸爸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麻雀“呼隆”一声飞走了;躲在墙角落里的黑猫纵身一跳,却扑了一个空。
有个喜鹊,在墙外老槐树上喳喳喳喳连声叫。小慧施又问爸爸:
“爸爸!请您告诉我,喜鹊在说什么话?”
“哦!它的孩子掉下树来了!”公冶长说,“喜鹊妈妈正在求救呢。”
小慧施立刻跑出大门一看,果然见一只喜鹊娃娃,落在槐树底下,扑扇着一对还没有长出翎毛的软翅膀儿,可怎么也飞不起来。于是,她就用一根长竹竿,把小喜鹊送回它自己的窝巢。
“喳喳!喳喳!”那只老喜鹊欢乐地叫着。
这回,小慧施可听懂了,喜鹊分明向她说:“谢谢!谢谢!好心的小姑娘!”就这样,在大鸟语学家公冶长的热心培养教育下,我们的公冶慧施,也就成了一位小小鸟语学家啦。
当公冶慧施长到九岁那年,有一天早晨,墙头上飞来一只老乌鸦,“呜哇!呜哇!”叫个不停。公冶长想考考女儿的本领,便笑着问道:
“孩子!你听听这只乌鸦在说什么?”
公冶慧施回答说:
“爸爸!咱们家可有肉吃啦!”
“为什么?”
“因为这只乌鸦在告诉您说:‘公冶长,公冶长!南山背后一只羊;你吃肉,我吃肠!’爸爸!您快拿上刀子、绳子,去把那只羊背来吧!”
“哈哈哈哈!”公冶长放声大笑,说,“你真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那是一只被野兽咬伤的山羊。它挣扎着逃到南山背后的灌木丛里,就倒地不起了。公冶长用刀宰杀了它,整个儿背回家来。剥下羊皮,把肉煮到锅里。当他提着羊肠肚,刚想扔到庄外,让那只乌鸦去吃时,正巧碰到本庄一个穷苦的老婆婆:
“公冶先生!你手里提着什么?”
“是一副羊肠子。”
“你把它提到哪里去?”
“我想扔到荒郊野地,让鸟儿吃去。”
“啊!多好的新鲜羊肠子!你就送给我好啦!”
“可是……”
“先生!难道我穷老婆子,还不如一只鸟儿?”
“好啦,你就拿去吃吧!”
于是,公冶长就把那副山羊肠子送给了老婆婆;因此,他也就得罪了那只给他报过信的老乌鸦。
大约两三个月之后,还是那只乌鸦,又飞来大声噪叫:
“公冶长!公冶长!南山背后一只羊;你吃肉,我吃肠!”
“慧施啊!把刀子、绳子拿来,我到南山后边背羊去!”公冶长说。
“爸爸!”小姑娘郑重地请求说,“这回您可得遵守信用,一定要把羊肠子给乌鸦吃啊!”
“对对,欺骗一只鸟儿是很不好的!”公冶长说着,就带着刀子、绳子,往南山背后去了。
想不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可怕的消息,四处传扬,人人都说,公冶长图财害命,持刀杀死了一个行人,当场被巡逻的衙役抓住,已经关进死囚牢里去了!
真是祸从天降!
公冶长全家老小,哭得死去活来!
然而,公冶慧施绝不相信自己的爸爸会杀人。这肯定是一起冤案。于是,她整装备马,连夜赶赴曲阜,去拜会爸爸的老师孔夫子,请求他老人家想一个解救爸爸的办法。
“哦,判断案情的真伪,最重要的是证据。”孔夫子听完小姑娘的哭诉之后,捋着长长的胡须说,“你说你父亲是被一只乌鸦陷害的,谁肯相信呢?而公冶长在杀人现场,带着刀子、绳子,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呀!”
“敬爱的孔爷爷!难道您也相信我爸爸是杀人凶手吗?”
“不,孩子!你父亲是我的学生,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品的;除了在战场上面对强敌之外,他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可是,这证据……”
“证据,不就是那只老乌鸦吗?”
“那么,你就去求求那只乌鸦吧我知道,你跟你父亲学过鸟语。只有那只鸟儿宽恕了你父亲对它的失信,并且能指出真正的杀人凶犯,你父亲才有希望得救。”
“谢谢孔爷爷的指教!我马上就去找那只乌鸦!”小姑娘趴在孔府的青砖地上,给老夫子连磕了三个响头。
乌鸦家住何处?
就在公冶山庄背后的一株白杨树上。它正在忙忙碌碌,喂养着它的一窝小乌鸦。
“乌鸦妈妈!您好!”小姑娘公冶慧施,恭恭敬敬向乌鸦妈妈问候。
“好哇!好哇!”乌鸦连连点头还礼,“哦,小妹儿!你有什么事找我?”
“我向您赔罪来啦,乌鸦妈妈!”
“赔罪?不不,你可从来没有得罪过我啊!”
“可是,我爸爸,他……”
“噢呀!你说的是你父亲公冶长吗?”
“是的。他不该言而无信,把准备奉送给您的羊肠子,却送给了一个老婆婆。”
“什么什么?老婆婆?”
“对,那是一个孤寡无依的可怜的老婆婆”她恳求我爸爸,把羊肠子送给她充饥,我爸爸就给她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失信于您,使您感到气愤,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难道真的杀死了一个人吗?”
“不!在南山背后杀人的凶手,的确不是公冶长。”
“那么,亲爱的乌鸦妈妈!你可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是石鼓台的王疤眼。是他一刀捅死了那个贩卖绸缎的商人,抢去了商人的红布包衹,就藏在他南屋的夹壁里一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谢谢您,亲爱的乌鸦妈妈!是您的同情和坦白,挽救了我的爸爸!”
“可怜的公冶先生!是我冤枉了好人啦!”乌鸦悔恨地说着,忍不住两行泪珠儿,扑簌簌滚落下来。
“咚咚咚咚……”九岁的小姑娘公冶慧施,使劲儿敲响悬挂在县衙门口的那面牛皮鼓;鼓声传入后衙,惊动了县官老爷。正巧他的太太生小孩儿遇到难产,急得老爷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可是,当他听到鼓声时,知道敲鼓人必有奇冤大恨,还是不敢怠慢,立刻传令三班衙役,伺候老爷升堂理事。
按那时的规定,凡是击鼓鸣冤的人,不问你青红皂白,先打四十杀威棒,然后再来审问案情。
“啪!”县官高举惊堂木,在公案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喝道:
“公冶慧施!你可知道击鼓鸣冤的规矩吗?”
“知道那是要受杖责的!”小姑娘跪在堂下回答,一点儿也不害怕。
“来人哪!给我拉下去打!”
“噢一一”分立大堂两厢的几十号衙役,齐声吆喝,那喊声,仿佛都能把房顶掀掉!
这时候,站在公案旁边的一位师爷,低声向县官说了几句话。
“好吧,”县官说,“姑念告状人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就权且寄下这四十大棒;如果状告不实,加倍处罚!”
我们的公冶姑娘,一心要为父申冤,别说打她四十大棒,就是砍她的脑袋,她也不怕!可是,当县官听完小慧施长长的申诉之后,却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真是荒唐透顶!荒唐透顶!”他说,“公冶慧施啊!,你是故意跟老爷捣乱吧?”
“小女子不敢!”
“你说乌鸦也会说话?”
“是的。所有的鸟儿都会说话。”
“你说你会听鸟语?”
“是的。我爸爸就是个鸟语学家。”
“那么,你瞧那儿一一”县官指着大堂门口走过的几只呱呱叫的鸭子,问道,“它们在说些什么?”
“它们在向您祝贺呢!”
“什么什么?向我祝贺?”
“是的。它们说:呱呱呱!呱呱呱!太太生了个胖娃娃!”
县官老爷一听,正在惊奇;忽然,从后衙跑来一个小丫环,笑嘻嘻向主人报告:
“恭喜老爷!太太平安生下了一位公子!”
这一说,堂上堂下,都对公冶慧施绝妙的技艺,发出一片赞扬声一啧啧啧!真是个了不起的小姑娘!
这时候,县官“嘿嘿”地笑着,又指着落在大堂廊檐上咕咕叫的两只鸽子,问道:
“公冶慧施!你再听听,那一对鸽子,又在嘀咕些什么?”
“老爷!它们在议论您哪!”
“你讲,你讲!”
“它们在说,石鼓台的那个杀人凶手王疤眼,是老爷一您的小舅子;就看您在决断这起官司的时候,是徇私枉法呢,还是执法如山?”
县官一听,不觉满脸通红。他胡子一撅,忽然伸手抽出一支捕人的竹牌,使劲扔到堂下。
“来人哪!”他高声叫道,“火速前往石鼓台,把王疤眼给我抓回来!”
“喳!”衙役们齐声呼应。
公冶长不白之冤,终于得到昭雪。出狱那天,他从县城屠行铺子里,买了一副羊肠子,在回家路过那株白杨树前的时候,便把这份礼物,恭敬地送给那只老乌鸦。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他对乌鸦说,“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公冶长就永远回不到山庄来了!”
“不不,”老乌鸦说,“你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的好女儿!”
九岁的小姑娘公冶慧施,脸儿红红的,向乌鸦妈妈深深鞠躬致敬。
这时候,栖息在山林花木之间的所有鸟儿,一齐飞集于公冶山庄的上空,热烈地欢叫着,歌唱着,飞舞着;欢迎它们的老朋友公冶长和小朋友公冶慧施,平安返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