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窃听独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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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泪跪慈母

赤北空山好多兄弟姐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视对方为敌人,老死不相往来,父母夹在他们中间,宛如一个气囊,前后受压,左右为难,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兄弟之间的过分计较,忘记了当初父母生他们的初衷:“长大了有个伴,长大了不孤独,长大了遇事有个商量。”其实事与愿违,父母晚年幸福生活不但愈合不了兄弟姐妹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争执,还让你争我夺更加激烈。兄弟姐妹之间不要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争吵冷落了养育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之间不要为了这个那个让父母晚年生活在手心手背徘徊,兄弟姐妹之间不要为了家资财产为难辛苦一辈子的父母。你们不孝顺老人,有可能要遭天谴!锚铁就是活生生一个例子,烧得跟黑木桩子一样,天晴下雨都不敢外出,怕打雷。如今忏悔不已。

张英站在院门口,望着弟兄二人的背影抹去了滚烫的眼泪,然后走进前门,升火烧早饭去了。金建国安慰二弟同时安慰自己,道:“我们都是为母亲好!”

窃听器静静的注视着金家兄弟,若从中找到挑拨机会,下一场空投铁雨,变卖一批家伙,缓解经融危机。吕大头平息呼吸,紧张兮兮,巴不得兄弟二人干起来,建一次奇功。拿下金家,推倒城墙。棱镜门窃听器就可以普天下监听。

锚铁去过英国,到过波兰,路过丹麦,风仆尘尘赶至澳大利亚,然后转战去伊拉克,叙利亚,利比里亚,阿富汗,希腊,土耳其,韩国,菲律宾,日本-----。凡是有人的地方,锚铁没能亲历,但翻书查史,发现这么一个现象:“凡是大风大浪,凡是巨轮要靠岸,锚铁第一个钻进水里,绊住庞然大物,每当捞起来的时候,巨轮不是装满了血腥味,就是载满了赃物!”

“只要我们到了他们那里,不用一炮一弹,几句人权啊人权,几句自由啊自由,或是民主啊民主,兄弟就要相互残害,父子就要相互猜忌,君臣就要互相撕咬,整个国家就要摇摇欲坠。如今我们到达赤北空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如果国泰平安富强兄弟六人为了给老娘治病,你不愿出钱,他不愿出力,我没有时间,不就吵起来了吗?不就四分五裂斗起来了吗?我们就有见机行事的机会。万里长城就不攻自破了吗?来,干杯!”巨轮上总会传出这样的声音。

时态不是棱镜门吕大头预测的那样,要看明天五一金国平准不准时回到赤北空山来。如果天黑之前他不回来为母亲端茶送饭,抓药问医,那么棱镜门吕大头就有机可趁。但是,作为大国大哥金建国又要忙得不亦乐乎,他十分愿意为弟弟妹妹做事,就像战士争取胜利那样,勇往直前。

吃中饭的时候,金建国看着金国泰和张英,像有天大的事要宣布。他说:“明天,三弟要是回不来,我就替他照顾母亲,谁叫我是大哥呢!”

金国泰一言不发,表情冷淡,夹起一筷子菜,无精打彩送进嘴里,嚼了好半天,脖子一伸往下咽,只听咕噜一声响,把他定格在那里如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了。

窃听器紧紧的盯住金国泰的脸,希望他拍桌子摔板凳吼起来:“娘是大家的娘,他为啥子就那么特殊?为啥子不回来照顾老太婆?就他忙,就他知道发家致富,我们还过不过日子!?”

过了好久,金国泰让窃听器失望了,他吞吞吐吐说道:“大哥,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各十五天,谁叫我是他二哥呢?”

金国泰的声音很熟悉。像当年柳树倒下时发出的扯断声一样,那么撕心裂肺,又那么毫不示弱。哪怕金国平日理万机,也得回来照顾母亲。

万贯之身父母所生!

金国泰心中怒火不得不发,只不过窃听器没察觉罢了。愤怒从指甲缝里钻出来,把脸抓得通红。庄稼汉见别人脸上有污泥,会情不自禁摸自己的脸。金国平不回来照顾母亲,金国泰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脸上摸。金国平回不回来孝敬母亲都是他金国泰的弟弟。他们是一脉相承的弟兄。哥哥脸上是金是银,弟弟说了算。金国泰摸着自己的脸就像摸着滚烫的铁板。把脸拉得又黑又长,凶狠的望着金国平。恨他时间观,恨他价值观,恨他事业心重,更恨他不孝道母亲。他觉得一个人的事业都没有娘重要,如果他种出的粮食娘不吃,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就是因为娘要吃他种的粮食,所以才没完没了的下地干活。他金国平就是金山银山,公司开到月球上,名声响彻五湖四海,如果不回来看娘,不回来孝顺娘,在娘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回来,那他金国平就不是个东西,即使是世界首富,也是个混蛋。

“大哥,”金国泰质问金建国,“孝道是每个人发自肺腑的,我们能代替三弟吗?”

“我们是弟兄,是娘的儿子,”一位大哥就这样有担当的回答道,“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兄弟归兄弟,孝道老人无法代替啊!每一个人通往人性的钥匙只有一把,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三弟的钥匙,也无法代他领取。”

金国泰话还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刹车声音,卷起一阵狂风,把心中怒火吹灭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在嘲笑自己,多虑了。他又偷偷看了看大哥,只见他半边脸阴沉,半边脸晴朗,在阴晴之间高高隆起的圆鼻头,贪婪的搜寻着金家子弟那份忠诚。

第一次站在金家门口的钟情丽,激动而又亲切的叫了声“妈”。城里人喊不来山里人土里土气的娘。钟情丽这一声妈,就像鬼子在赵桂芝背后放了冷枪,老人转过头,惊讶的望着钟情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手在空气中不停地比划,示意钟情丽赶紧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让她好好看看。钟情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蹲在地上,紧握枯皱的双手,又甜甜的叫了声“妈”。就这两声妈,就这一握手,一股暖流直往她心窝里钻,自然,舒服,真实,好像人间四月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敞亮。老人一面喜极而泣,一面手心手背抹眼泪,抹得满脸的光亮。

善良的人最容易满足。一声尊称,一拉手,就让老人感动得落下了泪水。

钟情丽单膝跪地,掏出自己的手巾给老人抹眼泪。她那里是在给老人抹眼泪,分明是在数皱纹下密密麻麻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那么感人,那么揪心,那么让人难以忘怀,数出一脸的伤心。钟情丽握住老人双手,轻轻的说道:“妈,我们回来陪您。”

国平停好车,急急忙忙朝东屋走来,在门外就听见母亲对钟情丽说话:“孩子,快来坐在这里,我们坐着说说话。”老人抽出一只手,摸摸钟情丽额头,道,“一路够辛苦。”

赵桂芝拉钟情丽坐在身边,心疼的看着她,继续说道:“这么远把你们折腾回来,真是过意不去,都怪这身体不争气,让你们操心费神啦!你们要是忙,就莫要考虑没用的老太婆,------。”

金国平站在门口心疼的叫了声“娘”。叫声和脚步声同时迈进屋子。他一面朝母亲扑来,一面接着母亲的话回道,“娘,儿子为您做啥都不为过!再说,啥事也没有我娘重要嘛。娘,您的召唤胜过圣旨”

说话之间,金国平已经站在母亲身边。他望着母亲的眼神充满歉意和无奈,好像在审问自己:“把母亲怎么照顾成这幅样子?为什么在她要死的时候才回来关心她?平时在干什么?”

老人既没给金国平看座,也没抬头看他,知觉得有一只讨厌的长腿蚊子在她的耳边嗡嗡叫,赶紧把脸侧向钟情丽,摆出一副不曾听到嗡嗡声的镇静模样。其实,老人看似在对钟情丽讲话,其实暗中在观察金国平,并对他说:“你公司百十号人,里里外外都要找你,你忙就不要回来管我,我是理解你的。现在做点事真不容易,万一耽误你们的事,我这心咋承受得了。再说家里有你二哥二嫂在,你大哥也回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五岁大的孩子,还要你们照顾吗?我这要死不活的病,可耽误时间了。”

老人嘴里虽然说着气话,但是脸上的颜色还很好看。她将欢迎和高兴放在钟情丽的手里,却将难堪和冷漠丢给身后金国平。

金国平十分难过的低下了头,像一个道歉的孩子,低声说道:“娘,我回来时事情都安排好了,您别操我的心!我,我,我们就是放心不下您呀。”

金国平的声音被老人的眼泪浸泡过,所以低沉而嘶哑,酸楚又悲痛。钟情丽不知安慰老人还是责怪自己,用极其抱歉的口吻对老人说道:“妈,您儿子在首都城家大业大,您可没享我们一天福,都怪我们疏忽大意没照顾到您,您就原谅我们吧!”

老人低着头,耷拉着眼皮,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昏昏欲睡的状态。过了好久,她像说梦话一样喃喃自言自语:“当娘的,能享受儿女的名声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有你们,我还有什么事不心满意足呢?”

钟情丽的话像一条软皮鞭,狠狠地抽打在金国平身上。痛苦顺着热血涌到全身,金国平站在那里开始颤抖,那张脸就像点燃的汽灯,由红转为煞白,额头好像渗漏的水缸,爬满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湿哒哒的,那是虚汗。不知什么东西,具有那么大的神力,揪住金国平胸口的衣服,把他举在空中,像挥舞长矛一样,时而敲击地面,时而在空中翻飞。他第一次开始摇摆——金钱不是万能的,亲情更具有说服力!

赵桂芝的话像一把火,把金国平五脏六腑已经点燃,烘干了额头上的汗珠,随之裂开一道道缝隙,十分紧绷,便迫不及待摸向额头。无情的岁月啊,你在那一道道缝隙里不但种满了喜怒哀乐,而且还藏满了惭愧和悔恨。你叫金国平如何报答养育之恩?!

金国平把沾满双手的回忆举到眼前,摊开看,满是伤痕,满是自责。于是,他把双手攥成拳头,想把时间死死的攥住,想把人生重新来过。不知用力过猛,还是岁月不饶人,时间像水一样从指头缝里溜出来,滴落在母亲松弛而灰白的脸上,宛如一张白纸被火油侵泡过一般,留下一道灰暗的史迹。

金国平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母亲面前,一动不动,好像要对母亲说点抱歉的话,说点在首都城的辛苦,如何不容易,如何忍辱负重,然而现在他如何说得出口?嘴角不停的抽搐,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他站在老人面前,像一块高大的大理石雕,一阵摇摇晃晃,突然往下陷,跪在了老人面前。当他的头和老人的胸平齐的时候,他抓住母亲的手,可怜的眼神在母亲的脸上不停的挣扎,在心里拼命的嘶喊,伤心哭泣。

老人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一只手在他脸上,头上,肩膀上,来回抚摸,一句话也不说,那是无声胜有声,声声都是母爱。

监听器看了看他们,摇摇头,垂头丧气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堂堂大老板,为何跪在老太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