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窃听独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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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三无产品

不为自己没有文凭感到羞耻,反而感到庆幸,这就是孤儿丘西。他说有高文凭的人站在高台上下不来,放不下高身价,没有机会和百姓接触,极有可能脱离人情味;没有文凭就是大地,可以随时随地生活到群众中去,自由,豪迈,坦荡,无拘无束的和周边人打成一片,十分接地气。也片面的理解了“清华北大没有大胆”这句包罗万象的妙语。我在监听器里看到这么一段话:

“我得感激金家人,感谢赵桂芝,感谢火车把我送到首都城来,感谢杨校长和金国平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我的快乐在我的画里,我的爱在我的画笔尖上,一个赤贫的孤儿,把快乐画在纸上,把爱融入颜料,清华北大胆大与孤儿无关紧要……。”

丘西刚和前女友分开,同事兰兰又约他看电影。兰兰不在乎他没有文凭,也不在意他是外地鸟。她说:

“山里鸟和城里鸟结合生出来的鸟在赤北空山能种庄稼,在首都城能搬砖搞建设。既有乡下鸟的诚实,又有城里鸟的精明,长大了才经得起棱镜门窃听器监视,就凭这一点,和丘西结婚睡觉是正确的。”

兰兰还说:

“我的祖先猿也是外地人,也没有文凭,也没有钱,穷得全身长毛,但是他们和丘西一样勤奋,勇敢,诚实,健康,好学,最后才直立行走,才有今天的首都城。”

兰兰咳了声嗽,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

“这年头有文凭的男人多如牛毛。他们不是骗子,就是情感高手。玩完感情,玩钞票,玩完钞票,玩失踪,玩玩而已!我的前两个男朋友想法七七八八,不是看这个美女的胸想入非非,就是望那个美女的脸眉飞色舞,说的尽是这个女人走路有韵味,那个女人说话很风骚,从不低头思考问题。只要别人女朋友打扮得风流性感,他就舔嘴嘬舌,十分活跃,一旦自己女朋友穿得稍微暴露一点点,就立马浑身不得劲,这里漏得太多,那里遮得太少,云云。在他们的嘴里,成天就是钱啊钱的,女人啊女人的,但凡要他们做点事,就不敢恭维了。不是前怕虎,就是后怕狼,唯唯诺诺,推三阻四,算计来合计去,像一个推八卦的先生,最终怕自己吃亏,和朋友合伙做点事,还没发财就开始计划分财产——又要独立单干。干来干去,球莫一个,卵莫一条,老光棍一根,如今找个丘西这样既诚实又实干的家伙实属难得,比和田玉还珍贵----。

丘西简单得跟德国人一样,掰螺丝的只会掰螺丝,钻螺栓孔的只会钻螺栓孔,他们掰的螺丝和钻的螺栓孔绝对堪称一流,不但能承载一个家庭,还能承载珠穆拉玛峰,因为他们是专业的,专注的,所以我喜欢,我爱丘西。

我那两个前男友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文凭有文凭。人如西门庆,性如潘金莲,为人处事像和绅,花钱像牛水灵,说话像棱镜门吕大头,眼睛像监听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样样精通。上天可以摘星星,入地可以捉五步蛇,在人间可以肆无忌惮的游戏女人。但是,翻遍他们每一个衣兜,搜遍他们每一根汗毛,就是找不到专一的爱,唯一的情,全是虚情假意,玩玩而已。而丘西和他们恰好相反。除了诚实就是实干,没有花言巧语和油嘴滑舌,尽是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的实干。和丘西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只会幸福,不会闲着没事找事。还要可以一同到长城写生既踏实又浪漫。他认准认准的事,就要往死里上,头破血流还上,白日昼夜都要上。上得女朋友吃不消,上得女朋友嗷嗷叫,成功的人不就是上的精神吗?”

兰兰说的是上进,可不是下三烂!上意味着执着,专业,责任。这样的人生早晚会发光发热。丘西就是发光发热的外地鸟。不空想,不埋怨,有实干精神,还学着规划。他的专长就是遇事冷静,细心琢磨,他的品质就是画画,把手头工作做好做扎实就是机会。有规划、有专长、有品质、有责任,有机会男人的人生,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虚无缥缈的幻想虽然很美,不过是画饼充饥。

“亲爱的,我爱你。结婚必须在首都城买房。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租房,像空中的云,居无定所。其它我都不在乎,将来孩子跟我姓兰,户口上在首都城,高考也就不要积分了,好不好?”

兰兰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

“你在首都城打拼一辈子,连一间房子都没有,是不是很悲哀?是不是很窝囊?你在家里画画,我出去卖,里应外合,好不好?”

兰兰的要求不算过分,也合乎情理,孩子跟谁姓,只要是丘西的种,就无所谓,还落个首都城户口,中考高考也一并解决了,这是众多在首都城打工鸟梦寐以求的事。买房子住了还增值,傻子都知道这么干。大家要晓得,丘西是一个孤儿,上无片瓦,下午寸土,既没干爹,也没干娘,还没文化,他拿什么首付?

首都城又堵车,又飘沙尘,还有连绵不断的雾霾,但是,它只有一个,土地就那么大,世界有志之士都想来,房价不高就算不正常。房价那么高,丘西为什么要往里面挤呢?

就丘西的努力,在首都城二环内肯定能买房,但得有个期限——一百年以后。一百年后兰兰不成古董了吗?这些不打紧,关键丘西没有弄懂兰兰所说“我出去买”的意思。所以一声不响,默默的想心事。还好窃听器勤劳,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丘西真实想法。如下:

“王哥在外累死累活演戏,她却出去卖,把我们男人当什么了?”

兰兰有些等不及,打断丘西沉默,继续说道:

“金国平那么有钱,给他借个首付好不好?”

当然,只要他开口,金国平一定会借钱给他。因为他的努力让金国平大为惊讶,让金国平兴奋了好几年。金国平打心眼儿佩服他。赤北空山还走出一位画家。画家不是金家的人,甚是金家的人。说得直白点,金家的名声胜过丘西的名气。一个无爹娘,无钱财,无文化的孤儿,正儿八经的三无产品,这个三无产品既没有中文说明,也没有外文标注,更没有名人大腕帮忙代言,人们咋就欣赏这个三无产品呢?

当三无产品飞过万里长城飘落在赤北空山土地上的时候,金家人为之欢喜鼓舞,赤背空山全是敬佩。这样的精神难道不该赞扬和高兴吗?人家拼有,丘西拼无,人家拼爹娘,丘西拼努力,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胜利了,但是,他没有扯高气昂,他没有沾沾自喜,而是继续努力学习,悄悄生活。

没钱学习的偷着学习,有钱读书的还敢不努力么?所以,丘西为金家下一代人竖起一杆高高的旗帜,把赤背空山不屈不饶的精神树起来了。谁还有理由为自己找借口?

就凭这一点,金国平借钱给丘西会毫不犹豫,带路人永远比金钱可贵啊!大家说是不是?所以兰兰的建议是正确的,也最容易希望。

窃听器记录到:

“我不姓金。”

“买房娶老婆姓啥有那么重要吗?”

“你要我改姓换幸福么?”

“今年不买,来年要番一个跟斗,还买得起吗?现在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非常时期是我十一岁的时候爷爷死了,一个人住在破烂的瓦房里饿肚子,那才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是金家人把我养到十八岁,既没油炸我的青春,也没担心羽翼丰满的鸟儿飞走,而像送种子一样把我送到首都城,愿我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这就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时期啊!

兰兰,这么好的一个家,这么好的一家人,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伸手问他们要啊!我已经炸干他们的善良,不能让他们的爱再感到疲惫。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已经数不清了,该拿什么去回报呢?

金家人没有错,他们没有义务为我买房,他们没有责任为我一生进行到底。曾经,他们借我温暖的家成长,他们借我平坦的院子奔跑,他们借我结实的肩膀依靠,他们借我前往首都城路费让我来拼搏,而现在我长大成人,要安家了,要娶媳妇了,要养育后代了,我又到了非常时期,我又要伸手向他们借钱。兰兰,我到底有完没完?我的双手一直伸在他们面前好不好?我讨来的东西是购买幸福呢,还是收购无底洞?”

“买套房,幸福一辈了!”

“老天爷啊,这借钱的话我丘西实在说不出口啊!”

丘西转过身,跪在了兰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