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如人生的挽歌,悲伤而嘹亮!
“常终!常终!我好想你们!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再也不离开这里了。再也不离开这里了!我要和你,和常贵在这里过一辈子!”
“常终,你躲什么?拥抱在西方是很常见的。”
“常终过来看这黑板。其实马克思只是单纯的哲学家,和古希腊,和欧洲的一些哲学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是至今唯一让哲学在社会实践上影响最大的哲学家。这是现在的思想,现在的主义,现在的哲学。但是,常终。你看着吧,迟早这一切会被世人所遗忘,因为,我觉得我们并不真的关心这些。也许,你!常终和常贵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什么?!常贵找我去了。怎么可能!他爱我竟然爱到这种地步?可是我南京的老家早就不在了,他难道不知道他找不到吗?他疯了吗?他为什么不等我呢?我们错过了么?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不!常终。我要把常贵找回来,我一定找回来!你欠他的也许已经还清了,但我欠他的太多了!我一直说他是吝啬鬼,是另一个葛朗台。可是常终,我在这里的几年,他就是你我的守护神。他的态度,我现在才想起来,他是我们当中改变最大的一个。我怎么忘了,当恶魔变成了天使,他就会比天使更美丽,甚至连上帝都自愧不如。”
“常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也是在这个地方。你的牛似乎不听话,怎么打也不走,我摸了它两下,它就听话了。我和你说:‘我要参加五月份的BJ游行,要找一位住在你们村的远方表亲,借宿他们家,姓王。’当我知道你叫常终,你知道我有多兴奋,知道吗?因为我叫常红。你说:‘我东家就姓王’我立刻叫停你,我说和你一起去你东家吧。我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很好奇你住在那里,也更希望你的东家就是我的表亲。常贵说他不记得他有什么表亲,父亲也半疯半癫,没法确定。我演了一出戏,还好我在外国演过话剧,假装是常贵的远亲。按你们话说,我们都是常字辈的。常终,我骗了你们,但我想,这就是天意。”
“家?常终!你结婚了!你?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常终,对你来说,除了生活,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寡妇?还有孩子!常终你是……虽然和很多人一样。但是常终,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对这个世界,对别人,对自己,从不抱怨的人。不,也许你有着连你我都无法察觉的品质,我觉得就是公主也配不上你啊!”
“我没有家了,常终!我所有的亲属都去台湾了。我爸问我:‘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确定吗?’我大喊着:‘我确定!你们叫我常红,不正是希望人世间的情感常常久久吗?’当我看着父母的船远去,我才真正意识到情感在人心里的重量。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那种悲伤,超越了一切!”
“常终,我一直在探求人生的哲理,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但和你和常贵的那几年,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常终我走后,你还会继续着你的生活吧!常终,世界变了,变得好了,变得更站在你这一边了。可是常终,我总觉得,人们只是解决过去的问题,但未来的问题似乎才刚刚开始。也许,这就是人的悲哀吧!但我祝福你,祝福所有人都会等到幸福的那一天。祝福,也许是人最美丽的憧憬,即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受到那丝温暖和光芒。再见了,常终!祝我找到常贵吧,然后我们三个再一起生活下去。想一想,我都感觉很快乐,一种新的生活。”
常终仍然记得她那笑容,笑的让常终感觉到了很少感到的怀念。
常终下意识的摸了摸墙上的字,似乎能感觉到常红的足迹。
常终望向那出村的方向,常终看到一个身影,那是常贵。
和常红相同的方向,却充满了嘲笑和愤怒。
“我为什么要走?别问我为什么要走!你应该问问这个世界为什么要逼我走。我没有地了,知道吗?我没有地了,知道吗!常终你高兴了吧!美了吧!你们有地,也许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地,变成大地主,大财主,哈哈。可是,常终!那是我的,是我父亲给我的。知道吗?但是从这没了,彻底没了。没的好!别人都说不公平,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自私。非等到了这种地步,才肯去找她。”
“什么?常终,你说把你的那份给我。你竟然还说出:‘就是饿了自己也不会饿了我。’这是常红教你的?常终我妒忌你,为什么常红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偏偏对我这样?为什么?我以前可是少爷,没地了,我什么也不是了。我才不要你帮我,你们只会嘲笑我。”
“我不是你恩人,救你命的是我爸。但我爸也不是为了救你,是让你打一辈子的工,为我家卖命一辈子,你应该恨我才对。可是,我应该恨谁呢?我不恨这发生的一切,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常终,如果这一切是天意。为什么人却总是有后悔的时候呢?为什么人却又如此痛苦呢?”
“我走了,常终!我家现在归你,就当你为我家做长工这么多年的回报好了。”
“人是可笑的,常终,我嘲笑每一个人,每一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我诅咒他们,我诅咒所有人,永远都是胆小鬼,永远都是自私自利,永远都活在绝望的生活里,但永远都不知道绝望的是什么!常终你看着吧!你们有地了,你觉得世界就好了吗?不!现在你们填饱了你们的肚皮,将来你们一定也要填饱你们的腰包,那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即便有一天人拥有了一切的财富,仍然会感到一种惆怅和空虚,各种各样的痛苦和折磨将降临大地,但你们却永远不知道缺少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常红说的对,常红说的太对了,哈哈。你,就继续你的生活吧!”
常终并不知道常红说过这些话,只是常红经常因为某些事物说一些伤感的话,但常终只知道常红并不像常贵一样这么的愤怒。
也许说过,也许已经忘记了。常终在这黑板下对常终和常红的记忆,只剩下最后他们说的几句话。也许只是因为充满了激动的呼喊,反而变得与众不同了,所以才能记住吧!但记住的不是话语,而是一种感觉,包含话语的感觉。一想起来,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气息,说的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如果当初跟着常贵去找常红,会怎么样呢?那一定看不到常红,但常红一定会在老房等他们。如果当初跟着常红去找常贵又怎么样呢?不!不可能,有家了,离不开。可是当初如果不说常贵去找她了,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就好了,不!撒不了谎。”常终想来想去,都觉得如果常贵不走就好了,甚至常红不走也是好的。
为什么走?为什么来?为什么留下来?常终依旧不明白,除了对他俩的怀念。
常终一回头,突然看见思雨在动牛的尾巴。如果牛惊了可不是小事,这一惊把常终刚才的思绪全都瓦解了。
其实牛没有任何不适,突然有东西动自己的尾巴,反而挺喜欢的。至于思雨,她坐在车上看着牛的尾巴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很想抓住它不让动了,或让它在手里动,那一定很好玩。
常终松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的驶车前行。很快来到了他的家,没有错是他的家,不过不是常贵的家,常贵的家没有归他,而是归村里大队,但最后也是逃不过荒废的命运。常终的这个家是他老伴的,目前也只有他们两个老人生活。常终的老伴,我们就叫她老奶奶好了!
老奶奶过去是地主的媳妇,后来地主死于运动,而她也就成了寡妇,回了娘家。那个时期根本没人要她,后来父母托了媒人,选上了常终才成了这门亲事。老奶奶嫁给常终前有两个孩子,是对兄妹。
哥哥,也就是思雨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都去BJ打工了。妹妹在县城工作,都很久才回来几次。
常终家与别人家很有不同,有两个门,一个是老房的屋门,一个是新房的院门。但新房的院门大多不走,也不开,除非农活或者进出牛车用。
打开,看见的是牛房,茅房,成捆的玉米秸秆。这些,可想有多乱,地上散落一片,还有一群羊在上面跳来跳去。
但进了新房的院门时,看见的不是新房正门,而是新房的后背。它的正面还有一个院子,而这个院却只通向老房的后门。说下老房,老房只有两个屋,一个外屋,一个里屋,里屋通向新房的院,而外屋出门就是村子的街道,真不知道当初他们怎么这么建造的。这个房屋很少有人,反而更像是一个隐藏了新房的门洞。旧房原本是老奶奶家的,而新房是为儿子建的,但儿子不在,这个新房也就由常终实际居住了。其实,就是回来,他们也只会去那间西屋。
老奶奶正在新房的炕上为思雨做新鞋子,新被子。
以后家里活忙了,就没时间做这些了。
老奶奶正在做简单的被子:
两块布料,被面和被里,中间续上棉,陈旧的棉更好,成块,直接就能用。棉不一块块放进去,也不是先放进中间再缝被里被面,是先先缝被里被面,然后留出一道缝隙不缝,记住被里要大于被面。将棉块放在上面,向没有缝面的方向,连同缝好的被里被面一起卷起。卷好后,老奶奶用手伸进没有缝好的缝隙,抓住棉的另一头,往外一掏,棉便进去了,被料也反了一个面。有意思吧?思童?
此时,老奶奶听到开门声,是常终回来了。老奶奶将被卷好放到一边,来到灶台,掀开锅盖儿,将已经做好的午饭放到侧屋的桌子上等常终进屋。
常终将牛拴好,就和思雨从新房的后门进屋了。
“早知道就不带思雨去了,刚才还以为没了呢!”
“怎么了?”
“也没什么,也真奇怪,她今天非要跟我去地里。”
“种好了?”
“种好了。”
“为什么要种树呢?”
“树长得快,还不用管,以后可以卖钱,树根劈开还能烧柴用。”
但常终似乎听过另一种说法:“我喜欢树,它的树叶落在地上犹如一副油画,踩在上面犹如踏进画里一般。”
常终忽然想去常贵的老房去看一看。
“我过晌去浇树,吃一点就走。”
“你怎么浇?”
“扁担,两个桶就行了。”
“太累了。”
“没事。”其实常终是想四处走走,这样似乎舒服一些。
常终想了一下,从最近的老乡家借水,来回一下午足够浇完了,有活干反而让常终觉得很轻松。
不一会儿,常终便一个人挑着扁担出门了。
路过一个道口,只见那花纸片片,是鞭炮碎片,更像红纸,似乎花瓣。
点缀着大地,点缀着人间。
人们三个一团,两个一伙,四个一片,有说有笑,都望向一座房屋。房屋无论新旧,无论丑美,都似不再重要,人们交头接耳,看的是新娘新郎,看的是热闹。
一阵欢呼,一声炮响,连连不断。
“常终,知道吗?全天下的婚礼都是神圣的,那是人类唯一一次不对神明只对自己的仪式。”
常终走开了,常终也没仔细看究竟是那家结婚,但自己的这身行头是不合适在这个地方。
一个路口,一片白纸随风而下,落入常终的桶里。
常终抬头望去,只见一辆拖拉机拉着牛车,车上一口棺材。人还没有看清,便听到哭泣之声,声声不绝,常终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很多。但想,为什么这么草率。如果有人死了,常终不管是那家都要去帮忙打下手的。不为那一餐一顿,只是觉得这件事在生活里很重要一般。
等车从面前驶过,常终才看清楚,原来是口小棺材,死的是一个小孩。常终见过葬礼,但都是一种形式,很少有人会真正的哭泣,但这次的哭声是如此的相似,自己和母亲离别时的一样。
孩子的死和大人的死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形式,当天死了便当天埋了。
正所谓“孩不过晌,不过明。”是为了好走,好投胎吧!
“人一死便只会留在记忆里,然而这些记忆渐渐的也要消失不见了。可是,常终!当知道这个人死了,这种离开就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故事,容不下这个世界,更容不下活着的人们有任何的想象。想到的,也只有对这个生命的无奈而已!所以,我宁愿生离也不愿意死别,至少他们活在我的祝福里。”
等常终再去看细时,车已经走远。心想,也许会葬在自家的地里,或者葬在村里的集体墓地中。
有几个人,聊着这死去的孩子。
“这不是谁家的孩子吗?”
“是啊!”
“听说是两个孩子在老井玩,掉下去了。”
“是吗?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落在这个孩子身上,没死只摔断手臂,其实如果一个孩子掉下去也死不了,可能是被这孩子砸死了吧!”
“这不是常终吗?常终这挑着扁担干什么去呢?”
“哦!向老赵家借水浇树啊。”常终有一阵失神。
“老赵。好像看见他儿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奇怪的东西呢?还美滋滋的,也许是发财了吧!”
“我先走了,你们聊。”
他儿子回来了?常终知道老赵是一个人生活的。父母死的早,老婆也得病去了,只剩下一个孩子一起生活。分了地后,老赵闲时就编筐,附近村里有集市,就推着独轮车去买,他的儿子在镇上一个采石场上班,很少回家几次。
常终来到老赵门前。
“傻二?”常终第一眼就看见傻二在老赵门外嘿嘿傻笑,但不进门,就侧着身体向院里看。
傻二。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傻子,当然他不姓傻,也不叫二。可是,全天下的傻子都必须姓傻一样,思童,我村里的傻宝文不是也这么叫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成了人们的共识。
“常终!他是傻子吗?不!我更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最有人缘,最招人喜欢的人。傻子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我有时一直在想傻子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呢?人各有不同,有不同的性格,但多少都会有一些共识。但他们却是从始至终永恒不变啊!他们一定是上帝的宠儿,也许我们会忘记自己的左领右舍,也许会忘记自己的亲朋好友,但一定会记住他们的特征。也许我们会因为生活的种种而烦恼,但常终你何时看过傻子烦恼和哭泣的。有时看着他们笑,犹如婴儿一般让人不觉也亲近了许多。有些人欺负傻子,用石头打他们,笑他们,越笑越说他傻,岂不知这正是傻子最快乐的时候。他们没有欺骗,没有利益,不好色,是如此简单的存在,只是可惜,我们永远无法解析他们的快乐。也许,他们是上帝派下来拯救人类的天才,但当他们看见这个世界以后放弃了,选择了傻子。”
这是常红对傻二的评价,而且还经常给傻二吃的。常终似乎还记得常红不在以后,一段时间里傻二表现出来的那种无望。
像是在找什么,看不见,摸不到,说不出。
常终知道傻二是有父母的,他的父母是一对亲兄妹。因为嫁不出,娶不到,两个人才在一起生活的。这对兄妹每天都忙着生活,从不管傻二,还好傻二不是疯子,不会伤害别人,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对别人傻笑的人。
有一点常终是不知道的,不管是小孩子,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似乎都认识傻二,因为傻二最喜欢溜达了,形象又如此独一无二,村里人便都记住了。
傻二除了喜欢溜达,还喜欢热闹,这些热闹却又有些和常人不同。
常终知道傻二一定是发现了热闹,常终没理傻二,直接走进院内。
常终先看见地上,门两边编好的筐,有篮子,方筐,背筐,大的小的。一抬头便看见老赵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正拿着筐。但常终却发现老赵手里的筐断了,而且一脸怒相。
常终也看见了他的儿子赵响。赵响正坐在院子里,常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赵响就哭喊了起来:“我恨你,我恨你!”
常终这才看清楚赵响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一把弦断,壳裂的小提琴。这也是常终第一次看见了小提琴,常终也只是从常红给他看过的照片里见过。
赵响今天很高兴,不是因为放假回家,而是因为他终于买到了小提琴,虽然是二手的。前几夜他几乎整夜不睡,在练小提琴,终于学会了一首贝多芬的《悲怆》。这本来是用钢琴来演奏的,但钢琴实在是买不起,他只好选择了小提琴。当他拿到小提琴,反而更喜欢这种小巧的乐器,他很兴奋,如获至宝。
当琴声响起,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响起。一曲“悲怆”,他发现用小提琴更有特色,声音婉转,韵色犹如流水般在心头荡漾。他想给他爸爸看看这与众不同的东西,又想到父亲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定会很好奇和惊讶吧!”想一想,赵响都觉得又好笑又快乐。
可是赵响没想到。
“啪啷嗡当叮叮~”这是赵响听到的,从未听过的,小提琴发出的声音,却也是唯一一次真正走进内心深处的声音。
“不!爸!”
“败家子,白养你了,花这么多钱买这个东西,日子还过不过了!”
“为什么?”如果说小提琴砸了他的梦,那么父亲的这句话却伤了他的心。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谁家不挣钱好好过日子,你看看人家都盖房娶媳妇了,你还在弄这破东西,你多大了。”
赵响眼睛一热,泪流不止,身体一阵燥热。
“不过就不过了,不过了。”说着便把父亲刚缠好的筐往地上砸,用脚往上踩。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房子,我也不要对象,我什么也不要!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为什么不理解呢?但这句话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赵响坐在地上,颤抖着拿着已经毁坏的小提琴。父亲则看着花了一上午编出来的篮子,两人不说话了。
这就是常终来时看到的场景。
“啪!”一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
“真是白养你了,白养你了!”
赵响刚想发作,见来了外人,赵响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一想不能在家了,还是去上班好了。
“爸爸,我恨你。你不是想要钱吗?好,我挣钱就是了。”
常终一看,便知是吵架了。
“怎么,一家吵架了?孩子回来不容易,吵什么呢?”
此时门外的傻二,忽大叫一声。“呦呦!”的叫了起来。
“呦呦,呦呦。”傻二似乎非常高兴。
“我回去了!”说着,便拿起手中的小提琴向门外走去,心里的燥热还在闷闷不平。
“你走,我没你这个儿子。”
赵响心头一紧,看了父亲一眼,那双粗糙的手正在修补手里的筐。赵响心头一硬,还是走了出去,只见傻二正呲牙看着自己。
“滚!”傻二躲到树干后,仍旧呲牙咧嘴看着他,像是嘲笑一般。
赵响不知怎的,感到一阵羞愧,走开了。
“我不该对父亲发火,我没有资格对父亲发火。”心里忽然这么想着。
但又一想到小提琴,赵响看了看小提琴。“是我错了吗?我不该喜欢小提琴,不该喜欢音乐吗?”
赵响忘记了发生的事,却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有一次学校活动,赵响第一次听到了钢琴。是那么的清脆,犹如另一个世界一般,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美丽,从此便再也不会忘记。
可是……,这怎么可能,是的,不可能。我是一个普通人,永远都是普通人,我记得贝多芬也是一个普通人,小时候也很穷,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他那样呢?
赵响想着想着,忽然思绪越来越乱,他感到一阵迷茫。他回去还要继续着他那日复一日乏味的工作,他开始恨,恨这个世界,恨贝多芬,恨手里的小提琴。
赵响举起手把小提琴扔进路边的深沟。忽然感到一阵空虚,犹如失去了某样一直坚持的东西,心一下子空了,赵响开始变得紧张。
“我已经离不开小提琴了吗?”赵响想着,跳下去,拿到了小提琴。
一想,坏的也不算太严重,应该能修好。
常终看到老赵修着手里的筐,也不问了,走出了门,又想到自己是来借水的。
“还是算了!”常终自言自语说了一声。
“呦呦。”傻二跳着跳着,去了一个方向。
那是常红,常贵,常终,居住的地方,曾经。
常终不知怎的,向那里走去了。
又想到了常红的一次痛哭,想到常贵走时的叫喊声,刚才的声音。
这些声音,似乎并不会消失?
思童。这是悲鸣之声,这是每一个时代的悲鸣之声,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悲鸣之声。
思童。我只希望你不要有,我只希望你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