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永远值得怀念的星期三晚上,中原省U20集训营的男生们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们组团行动,将骚扰李如云的赵权痛打了一顿,从此赵权听到李如云这个名字就直打哆嗦。教训赵权之后,陈一苇提议宴请前来支援的集训营男生们,男生们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青年男女们转移阵地,又来到了一家大排档夜市里,陈一苇请客,青年男女们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一直玩到了凌晨两点才结束了聚餐。
不过,第二天,玩乐到凌晨的男生们也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因为,在前天晚上,中原省体育厅和中原省足协分别派了一名官员进驻集训营,省体育厅派来的是青少年足球科科长南国栋,这人年方三十五岁,省足协派来的则是青少年足协发展处副处长李满天,这人年方三十八岁,这两人都将常驻集训营。两位新官到来后,就在半夜上厕所时无意中发现,大批队员深夜归队,他们非常生气,后果也非常严重。
“夜不归宿!而且是集体夜不归宿!你们好大的胆子!”在6月16日的早上六点钟,中原省U20集训营的足球场上,李满天处长满腔怒火、青筋暴起,对着数十名队员,厉声说道:“凡是昨天夜不归宿的,全体都有,出列!罚跑30圈!”
“啊,30圈!”男生们顿时怨声载道:“还让人活不让!”
然而,怨声也带来了更严重的灾祸:“嫌30圈多是吧,罚跑40圈!……还不赶紧跑,再不跑,罚跑50圈!……”
昨夜参与护花行动的男生们听了,一个个就像是遇到狼来了的兔子,撒腿就往前跑去,在他们的身后,是李满天严厉的目光,以及吴猛得意的轻笑,看到宋远宿舍的男生们受罚,吴猛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受罚的男生们绕着足球场跑步,集训营总教练王思明又对没有受罚的男生们说道:“希望其他队员引以为戒,不要重蹈他们这些受罚者的覆辙!以后再有晚归者或夜不归宿者,必将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未受处罚的队员们大声回应,吴猛、杨景和黄平远的声音尤其响亮。
“好了,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右转,跑步走!”在王思明的命令下,未受罚的男生们也开始了跑步训练。男生们离开之后,王思明又转向了集训营1分队教练陈骏,严厉地说道:“陈骏,你怎么带的兵?昨天夜里,你们1分队有17名队员半夜才回来,你怎么搞的?你们1分队总共也就24个人,竟然有17个人半夜回宿舍,你这个教练怎么当的?”
被王思明当着同事的面儿训斥了一番,尤其是当着吴林的面儿训斥了一番,陈骏大感脸上无光,他连连说道:“王指导,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管教无方,今后我一定对那帮兔崽子们严加管教,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出现晚归或夜不归宿的事件。”陈骏年方三十四岁,比吴林年长一岁,他原来是一名职业球员,在球场上司职前腰。陈骏踢球时,就是一名非常聪明、也非常狡猾的球员,退役后从事教练工作,他也是得心用手,他既有非常深厚的足球知识,又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他是一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为了成功,他可以在不违法的前提下选择一切必要手段,他就是为足球而生的人,他就是为成功而生的人。陈骏一直都认为,虽然自己踢球时成就不大,但是做教练肯定会时来运转,他相信自己能够获得成功,他甚至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足球教练,无论是遇到什么人,他都带着对自己的自信和对别人的蔑视,他一向感觉良好,直到他遇到了吴林。虽然吴林并非体育专业出身,虽然吴林看上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在吴林面前,陈骏总是能够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而吴林那丰富的足球知识和文史知识,更是让他自愧不如,因此陈骏对吴林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一心想要胜过吴林,1分队的这位教练处处都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强于2分队的教练,如今被总教练当着对手的面儿严厉批评,陈骏自然是郁闷不已。
不过,吴林也没好到哪儿去,批评了陈骏,王思明又将矛头调转到吴林身上:“还有你,吴林,你也是,昨夜207宿舍的队员们集体晚归,你这个教练是怎么当的?听说你对207宿舍的队员们很是包庇啊,听说他们经常晚归,只要给你打个电话,你就会同意,有这回事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吴林连忙为自己辩解:“王指导,我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任,我对每名队员都一视同仁。”
王思明也懒得跟吴林较真,但更加严厉地说道:“陈骏、吴林,你们俩给我听着,好好带你们的兵,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陈骏和吴林一听,赶忙说道:“是是是,王指导,我们一定认真带兵,保证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好了,带队员训练去吧。”王思明甩手而去,留下吴林和陈骏在他身后偷偷擦汗。王思明走后,陈骏看了吴林一眼,中原省体育厅特派官员南国栋瞪了吴林一眼、还哼了一声,两人随即也转身而去,李满天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罚跑的队员们,又大声喊道:“跑快点,再慢腾腾的,罚跑50圈!”说罢李满天也转身走了。
2分队助理教练韩森走到吴林身边,说道:“吴哥,看来,1分队那个老陈对你又有意见了。”
吴林无奈苦笑:“是王指导批评他,又不是我批评他,他对我能有什么意见,再说王指导也批评我了啊。”
韩森冷笑道:“他对你能有什么意见?因为中原省足协主席汪炜夸过你、没夸过他呗,因为你懂的知识比他多呗。”
吴林又摇了摇头,说道:“韩森,别说他了,他又没跟我闹过矛盾,做朋友是要有缘分的,跟陈骏做不成朋友,能做个不闹矛盾的同事就行了。”
“好,不说陈骏了,说说那个南国栋吧,”韩森又瞟了南国栋一眼,说道:“那家伙看你的眼神更狠,你们肯定闹过矛盾吧。”
“是他跟我闹矛盾,不是我跟他闹矛盾。”吴林带着韩森向前慢走,边走边叹息道:“哎,真是冤家路窄啊,真没想到,省体育厅把南国栋这货给派来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韩森问道:“哦,吴哥,说说,是怎么回事。”
“南国栋是个官二代,他家境非常好,父母都是厅局级高官,”吴林说道:“不过我跟他也没什么接触,我跟他发生矛盾,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是天中市365中学初中部的历史老师、兼足球队主教练,那年夏天,我带队参加天中市初中生足球联赛。”
韩森插话说:“当时南国栋就在体育厅工作吗?”
“是的,他当时是体育厅青少年足球科的副科长,现在已经是科长了,”吴林继续讲道:“我们365中学初中部校队表现不错,一直杀到了半决赛,在半决赛上,我们365中学初中部校队抽签运气不佳,遭遇了中原省第一中学初中部校队,后者是中原省体育厅重点发展的‘示范性足球中学’。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啊,中原一中将会轻而易举击败我们、击败名不见经传的365中学,然而,让各路看客都大跌眼镜的是,我麾下的那支球队有着逆天的出色发挥,在半决赛的上半场,我们就3:0领先于中原一中初中部校队了。”
“靠,吴哥,你牛逼啊!”韩森赞道:“吴哥,跟你共事这么久,也没听你吹过这些光辉事迹。”
“这算什么光辉事迹,”吴林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志向:“等我拿下了世界杯冠军,再跟你吹我的光辉事迹!”
韩森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吴哥,你行,你真行,我看好你。”
“好啦,不吹牛逼了,”吴林继续讲道:“那场半决赛的中场休息时,南国栋找上了我,当时我并不认识他,他是通过我一位同学牵的线,火急火燎地找到了我。他先是对我利诱,说要给我五万块钱,要求我配合中原一中校队,在下半场导演一场‘中原一中四球大逆转’的好戏。五万块钱啊,我活这么大,我的存款都没达到这个数字,当时还真有点儿动心。”
韩森忙问道:“吴哥,那钱,你收了还拒了呢?”
“刚开始我拒了,”吴林继续讲道:“然后呢,南国栋又将价钱加到了十万,这已经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了,毕竟只是一场初中生足球联赛。不过呢,最终我还是坚决拒绝了南国栋的无理要求,因为我不想创下一个耻辱纪录,他要是比赛前收买我,我可能还会答应,但我已经3:0了你才来收买我,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所以我就拒绝了他。被我拒绝后,南国栋大怒,最终他拂袖而去,并留下狠话-‘以后一定会让你吃一些苦头’。”
韩森关切地问道:“吴哥,后来那货给你苦头吃了吗?”
“没有,倒是他南国栋却首先尝到了苦头,”吴林轻笑道:“那场比赛的下半场,我们365中学初中部校队越战越勇,最终7:0血洗中原一中初中部校队,我也借此一战成名,并受到了中原省足协主席汪炜和中原省U20主教练王思明的赏识,汪主席特批将我招入中原省足协,给了我正式编制待遇,现在国家非常重视足球事业,省足协的工作就是一个铁饭碗,现在想想,十万块钱,跟领导赏识比起来、跟一战成名比起来,能算个屁啊。”
韩森听完后,又竖起大拇指,赞道:“吴哥,您真了不起!”
“了不起是有代价的啊,”吴林不无忧虑地说:“南国栋那货出身高贵,家里人都是大官,我现在在足球圈混,跟他一个圈子,以后少不了打交道,谁知道将来那货会给我使什么绊子!……”
吴林正在发愁,忽听数十米外集训营总教练王思明一声高喊:“吴林,你过来一下,给你布置个任务。”
吴林赶忙带着韩森快跑过去,跑到了王思明身边,吴林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指导,什么任务。”
王思明缺先反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时间,我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吴林好奇地问道:“王指导,什么任务。”
“相亲。”王指导说出了让吴林头大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