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山去月升高,
顺着来路举目眺。
虽是残月有风味,
吟诵古诗助心潮。
陈玉梅的笑,把王学奎逗笑了。这样一来,刚才的紧张气氛就荡然无存了。陈玉梅伸手抓住车扒头给王学奎拉着车子,他们一边笑一边走路,越过了小松树继续往前走。再不屑看路边的积雪啦、石头啦,像这像那的小树啦。二人昂首挺胸,向前向前向前……
爬上山去,王学奎把车子往公路当中一放,他二人一边一个坐在车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向东方,顺着走过来的路举目远眺,一钩弯月已经挂在了东山顶上的树梢。
月亮渐渐升高。这下玄月尽管是弯着腰,中间窄窄的,两头尖尖的。作为刚从黑暗里摆脱出来的王学奎和陈玉梅来说,还是觉得分外地耀眼、明亮。它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善良。它那张笑脸,透过薄薄的云层和蔼地望着他们。
将目光收敛一些,沿着远方的山影往下移,远处是一条曲折的线状路。这路此时是如此寂寞,路的两旁,树林蓊蓊郁郁的。没有月光的刚才,这路上是那样阴森森的,是多么地怕人。现在的月光虽然是这么淡淡的,却平添了万分的和谐和温暖。
路上只有他这两个人。坐在山的最高处,这一片天地就是属于他们的了。他们已经超出了刚才的自己,自由自在地坐在这里。他们已经不用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应付着面前的劲敌。给自己造成威胁的树林子,在月光的作用下成为欣赏的美丽。这一对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的伴侣,此时此刻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变成两个自由的人,这就是月亮的好处了。
这大片的树林子,多是松树和柏树,它们的叶子是这么的翠绿。树头有高有低,山的地势也有起有伏。在夜色的笼罩下,被这淡淡的月光一照,恰似那波涛起伏的大海。海面上有浪花;有船只。浪花打着卷儿,船只张着帆。那些高挺的白杨树,更像是放了帆的桅杆,泊在大海的边缘。
因为是残月,天上又有一层淡淡的云,把这大片的树林子照得恰到好处,让人感到别有一番风味。
陈玉梅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李白的代表作:“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王学奎也心潮澎湃暗自思量:一夜未上床就想起故乡来了?随之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激动之余,陈玉梅又说道:“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王学奎记得这是杜甫思念妻子,为妻子写的妻子思念自己的诗接下去道:“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陈玉梅随又记起了李清照月下思夫的词,就又接上:“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王学奎眼望树梢上的弯月,口中念念有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陈玉梅的心里酸酸的,又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王学奎深情地说:“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静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说到这里他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后悔只顾念叨天上的月亮,三说两说却说出了如此不吉利的诗句,把作者的思想感情给暴露出来。这怎能不让他们不寒而栗?于是就此打住,谁也不敢再往下说了。二十四五,月过东屋。不用多长时间,天就要亮了。他们赶快起程,前面是一溜下坡,王学奎让陈玉梅坐上车子,开始继续赶路。
下得山来,便是一片漫洼。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离自己的王家沟越来越近。天亮时,他们到家啦。两个年轻人拖着疲乏的身子敞开自己的小东堂屋门,一起上床钻进被窝里去,共同进入甜蜜的梦乡。
结语:
夜黑升残月,光照分外明。
月下林海美,对景诗味浓。
夫妻情谊深,古诗心中生。
淋漓心意表,忘却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