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仙侠红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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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得是沾衣

郑诗络看着这个神情讶然的女人,不紧不慢的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事实上,我只是看到了一些细小琐碎的片段。我知道江湖上曾经有一段流传甚久而又错综复杂的恋情。涉及到的人物,是当年在江湖上初露锋芒的岁寒三友和紫苑仙子。岁寒三友的松友,姓石,名松纹,他的剑术很高明,据说在当年,几乎已经到达绝顶。岁寒三友中的梅友尹素梅一直对石松纹暗中爱慕,却始终没有表达出来。后来,岁寒三友应江南水家掌门人水长东之约前往石牛山清剿六道门,同时应邀前往的,还有紫苑仙子路沾衣。他们也是石牛山一役幸存下来为数不多的人之中的几人。此后,岁寒三友与紫苑仙子同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好事的人说,是因为石松纹爱上了路沾衣,尹素梅黯然他嫁,而范竹君则独自隐逸。传言太过复杂,不过根本的缘由,大概就是如此吧。”

女人安静的看着郑诗络,等着他说下去,似乎对曾经的那些传言早就习以为常了。江湖人口中的是非太多,还有许多加上了人们的臆想,不但添油加醋,渐渐又多了些不堪入耳的事情。不过传言这种东西,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也就烟消云散了。不知道当初传播这些传闻的人里面,又有几人还活在人世呢?

郑诗络接着道:“紫苑仙子路沾衣家学渊源,武功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尤其以内功见长,人极其聪明,精通奇门数术,而且,当年在江湖上,紫苑仙子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他顿了一下,落落大方的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虽然韶华已逝,可是容颜气质依稀可见绝世倾城之风采。而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镜子,我想,你应该是个非常珍视自己容颜的人,你害怕自己的年华老去,可是眼神中仍有不少的自信,也许,只有绝世倾城的美人,才会有这样的自信吧。”

女人笑了笑,道:“郑公子,你很聪明,凭借我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大概。在如今的江湖,你应该是一代英才了。”郑诗络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紫苑仙子路沾衣。如今年华已逝,美人迟暮,神情气韵中,仍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郑诗络摇了摇头道:“我听过很多江湖的事,可我不是江湖中的人,我想,我最多只是一个过客。从你先前的话里,我知道你和那位石松纹石前辈增经在此造屋隐居,江湖上所说的神仙眷侣,无非如此,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却要离开,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独守孤寂。”

路沾衣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淡淡一笑,似乎很看得开的样子,道:“江湖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不是你想鸡犬柴门,就能执手相对的。”

郑诗络道:“你倒是看得开。”

路沾衣道:“我要是看不开,又怎么会独自在这深山之中一住几十年?郑公子,你的悟性极高,是学武的奇才。我看你的内功深厚,应该是修炼的名门正宗的内功心法。我本来想将本门内功传授与你,只是内功不比招式,很难兼容并收。我一生没有收过什么徒弟,武功也好,奇门数术也好,原本都想带入土里作罢。不过既然见到了你,我想,这些东西能有个传人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这一本三垣天极阵图谱之外,还有一本家传的紫芸心法,和我这些年来自创的沾衣剑法,这两门功夫更适合女子修习,劳烦郑公子帮我找到传人。总比我带入土里,要好一些。”

郑诗络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又道:“你想叫我办的事,应该不是这一件。”

路沾衣笑了笑,道:“跟你说话可以省掉我很多力气,好,我有言在先,我送你的东西,和你帮不帮我办这件事情无关。不为别的,你好心给我送葬,我就很感谢你了。郑公子,石郎当年离开,是因为接到了尹素梅的一封信,那封信至今还在,可我从来没有看过。石郎一去不回,我无数次想打开那封信,看看究竟是为什么。可是我又对自己说,他如果决心离开我,我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或许那时候太年轻,总觉得他一定会回来,因为路沾衣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等了一年又一年,才知道自己很傻,越傻越不愿意打开那封信查一查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离开我。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心里的那口傲气也早已消了,以为这时候再去查那里边的原因,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在见到你之后,才突然觉得就这么死去了,其实心里面很是不甘。郑公子,我想请你做的事,就是替我打开那封信,看看当年石郎为什么要离我而去,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郑诗络笑了一笑,道:“对你来说,这倒真的是很难办的一件事情。”

“是呀,”路沾衣也笑了笑,道:“可我知道别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他们一定在想,我一辈子守在这里,到死都还记挂着的一件事,一定是江湖上一个巨大的秘密。其实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找到过这里,能够闯过北宿女阵的,也颇有些高手,他们一到这里就要我把秘密说出来,可我我叫他们先帮我打开这封信,却没有一个人敢做。”

郑诗络淡淡一笑,从路沾衣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一种嘲讽,那些为了秘密找到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机深重的人呢?她让他们去打开一封信,他们一定认为那封信里面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名堂,或者是在信上涂了剧毒,或者放置信的地方,有什么神秘的机关。总之,越是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事情,肯定就越是凶险难测。

路沾衣看着他平和的一笑,显然她也看出了他现在的想法,道:“信就在床边那个妆台的柜子里,打开就是。”

郑诗络照着路沾衣所说的,在床边的梳妆台柜子里找到了那封信,她把信放在这里这么多年,紧紧的挨着她睡觉的地方,却从来不肯去打开来看。她是在赌气,却赔上了自己的青春。信封已经发脆,郑诗络打开信的时候很小心,他怕弄坏了它。信纸也已经发脆,折成了三叠,郑诗络每打开一层,都觉得有一声叹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信纸打开,里面的字迹很是娟秀淡雅,时隔多年,字迹却依旧清晰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