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仙侠红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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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李笑兄妹和烟波岛幸存的战士们自然是要回烟波岛上去的,而郑诗络他们则要回红叶岭。这两天,他们一直都在回避着这个话题,可是,这个时候也终于还是来了。

李笑倒是很洒脱,对着刘镇泰和郑诗络只是抱了抱拳,就留下他的小妹,带着那些战士先行上船了。而这时,苏浣纱、池箬客、龙一、关若飞、赵雨淅、以及杨铁冰和秋雨岚夫妇、沐雨寒诸人,连同刚刚还站在郑诗络身边的刘镇泰,都远远的走开了,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那个从松风岛上救出来的朝鲜姑娘,以及几个愿意追随红叶当家的江湖中人。

其中一人道:“大当家可是不舍得那姑娘走,不舍得,叫上她一道走不就行了吗?”

红叶众当家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池箬客不禁一笑,道:“其实,便也这么简单。”

那个朝鲜姑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郑诗络和李桐,美丽绝伦的脸上显出了一种焦急的神色,唧唧咯咯的说了一串。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对身边这些人说话,可惜,这里却没有人能听懂她说的是些什么。能听懂她说的,只有站在远处的李桐。

李桐听到了吗?或许听到了,但是,听到了又怎么样,她能把这些话翻译给郑诗络听吗?

“各位。”那边两个人还在那里欲语还休,这边的沐雨寒提着她的青冥剑,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就此别过了吧。”

“四师妹!”“四师姐!”

秋雨岚和赵雨淅的神情都十分的复杂,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沐雨寒微微一笑道:“二师姐,七师妹,恭喜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师父如今正在闭关,一时半会,想必也不会知道七师妹的事情,等到她老人家出关了,我自会向她禀明一切。七师妹和关小飞自小就有婚约,我想师父是不会怪罪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连同她自己在内,她们对这个事情都不是很有信心。

赵雨淅一想到自己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回桐柏山去了,禁不住就梨花带雨,拉着沐雨寒的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沐雨寒总是那种冷淡的表情,好像她现在心里面就完全波澜不惊一样的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晚你也要嫁给你这个表哥,离开桐柏山和姐妹们的,哭什么呀?”

赵雨淅道:“可是,四师姐,我怕是要连累你被师父责罚的。”

沐雨寒道:“这个嘛,我自己会有办法的,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多说了。我和小师妹到泉州来,原本是为了给五师妹和九鼎门的水行舟水舵主谈婚事的,现在九鼎门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我还得赶回去跟师叔禀明一切,不能再耽搁了。你们好好保重吧。”

苏浣纱道:“寒寒,干脆你也别回桐柏山了吧?我红叶岭上有的是青年才俊,像秋姐姐和赵妹妹这样,嫁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岂不比你回去受罚要好得多?”

沐雨寒皱了皱眉头,道:“跟你说过,不要这么叫我。你呀,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再来说我吧!”说着,瞥了一眼龙一,摇了摇头,对秋雨岚和赵雨淅挥挥手,转身朝着茫茫的远方走去。

苏浣纱看着沐雨寒渐渐远去的背影,用眼角瞥了一下龙一,想起沐雨寒说的那句话来,心头上不禁有些乱。可是,这个龙一除了站在那里对着她一阵傻笑,却什么也没说。这让她心里不由得又一阵气恼,这个呆子,那天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时候夜变得像大哥一样只会做哑巴了?龙一要重建海帮,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去红叶岭的,就这样,他也不对她说点什么?

生气,苏浣纱只觉得生气。苏浣纱一生气,就不管不顾的走向了郑诗络和李桐,拉起李桐的手,道:“桐妹妹,和我们一起回红叶岭吧。你去过那里,知道那里有多漂亮!有的人天生就是榆木疙瘩,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那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呢!”

李桐不禁笑了起来,但是,她偏头看了看郑诗络,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郑诗络到底还是没有让苏浣纱生气,接口道:“李姑娘,倭寇此番遭到重创,轻易应该不会再来。我们在烟波岛上盘桓多日,就当让我回报一下烟波岛的盛情,请你到红叶岭上游玩几日,如何?”

谢天谢地,苏浣纱想,虽然这话没什么柔情在里面,借口也找得很烂,但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李桐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多谢苏姐姐和郑大哥的美意了,此番恶战,烟波岛损失惨重,我们还得好好整顿一番呢。我……这就回去了。”

苏浣纱急得想跺脚,大哥啊大哥,你再不说点什么,李桐可就真的回去了啊。烟波岛和红叶岭相去千里,海阔天遥,你想过何时再能见到她吗?

李桐却是淡然一笑,不再犹豫,把苏浣纱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拿开,道:“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学那些迂腐书生的缠缠绵绵。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吧!”说完,转过了身,向着停在岸边等她的那条小船走去。

这个时候,海面上飞来两只海鹰,海鹰在李笑的座船上空盘旋着,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

李桐只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便皱起了眉头,脱口道:“不好!”

郑诗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烟波岛上的海鹰,此刻它们叫声凄厉,飞行的姿态显然是受了伤的,岛上有变!”

苏浣纱抢先道:“既然如此,咱们与你同回烟波岛!”

郑诗络这时候倒是没有让苏浣纱失望,跟着道:“一妹说得不错。我们与你同回烟波岛!”

李桐没有笑,尽管,她是很希望能再和郑诗络呆一阵的,是她和他去红叶岭也好,还是他和她回烟波岛也好。既然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那便能相伴一时,便相伴一时吧。只是,这个时候,她的心实在是紧紧的揪了起来。

除了刘镇泰而外,红叶江湖的几位当家和龙一一道,再次登上了烟波岛的战舰,和李笑李桐兄妹一起,往南驶向了烟波岛。

当他们终于靠近烟波岛的时候,还在海面上,他们都远远的看到了从烟波岛上升起的浓浓烟雾。这个时候,李笑脸上的皮肤紧紧的绷着,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在这张绷紧了的脸孔之下,是怎样一颗波涛汹涌的内心。而李桐则脸色发白,郑诗络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用手抓着栏杆,手指甲竟然能深深的嵌入栏杆的木质之中,已经有血从她的指缝流淌出来了,可是,她却完全浑然不觉。

郑诗络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们兄妹都像一张绷紧到了极致的弓,随时都可能折断。

下船,上岛。

李笑首先拔足而去,李桐也紧紧的跟着她的哥哥。

岛上是一片狼藉,岛上的房屋,大部分都已经烧掉了大半,好有的则已经完全烧尽。整个岛上布满了尸体——那是烟波岛此次没有参加战斗,留守下来的守军、不能打仗的老弱妇孺,李笑快速的巡视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活口。战斗的痕迹很明显,但是,除了烟波岛上的人之外,整个岛上没有发现一具敌人的尸体。由此可见,敌人撤走的时候非常的从容,已经将他们的尸体都带走了。

李笑走到他自己的住所前面,看着一片正在燃烧的火焰,愣愣的站着,猛然间,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哥哥!”李桐赶紧走过去,抓住李笑的胳膊,已经是泪流满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又是我!”李笑转头看着李桐,惨然笑道:“又是我!一去一来,我们在海陆之间已经耽搁了整整五天,五天!你看岛上余火未尽,敌人走了连一天也不到啊!都是我!都是我!”李笑大叫一声,挥拳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胸膛,那拳头打得一声一声的闷响,而他的嘴里,也不断的流出暗红色的血来。

“哥哥!别打!别打!”李桐哭着喊着,伸手拉不住李笑,只能扑到他身上,死死的抱住了他。李笑最开始还有两拳打在了李桐的背上,但是他知道那是打在了妹妹身上,他不得不停住了手,仰天一阵长啸。

那一声长啸犹如两块生铁在一起摩擦,听起来,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郑诗络知道李笑现在悲愤已极,真气逆流,如果放任他如此下去,必定会留下很深,也许完全无法治愈的内伤。便在一边喊道,李姑娘让开。李桐立时便知道郑诗络的想法,刚往后一让,郑诗络右手如刀,以大雪山掌的一招劈向了李笑。

李笑受到攻击,自然而然的就挥手反击。他也不说话,似乎就把郑诗络当做了血洗烟波岛的死敌,除了第一招只是格挡之外,后面招招都是要致人与死敌,而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同归于尽的套路。一时间,这个沉着镇静,武功高强而有胸有韬略的烟波岛当家人,仿佛变成了一尊杀神一般。一招一招的,把烟波岛所有武功的绝技,都用了上来。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站在一旁观战的人,莫不感到心惊肉跳。以李笑此时的凶狠,不要说郑诗络原本和他几乎就只能打个平手,即便胜过他许多的人,都难以招架。郑诗络也只能依靠朱雀身法的灵动飘忽,以及大雪山掌的变化多端,才能勉强的游走自保。即便如此,他也被李笑击中几次,每次均击中了他这数日来战斗中所受到的创伤。

很快,郑诗络所穿的白衣,就已经染上了一片一片的鲜红。

旁边的人尽管看得心惊肉跳,却又无法施予援手,因为他们都没有郑诗络那样的武功。郑诗络都被打得招架都尚且左支右绌,他们更无一人会是李笑的对手。

李桐则站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当郑诗络一个变招有误,李笑紧跟而上的时候,李桐猛然横在了两人之间,用自己的双手,接住了李笑这一招志在必得,非要置对方与死地的一招。这一招乃是烟波岛武功当中的精髓,李笑在前面所有的招数里都没有出现过,郑诗络不知道,只有她知道这一招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也只有是她,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该怎么样出手。

即便如此,硬接下李笑这一掌的李桐,没有能够支撑得住,整个身体向后退开,脚下打滑,若不是郑诗络飞身接住她,只怕她要飞出几丈之外。李桐被郑诗络抱在怀里,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嘴里却有一股鲜血冒了出来。

直到此时,李笑仿佛才从梦中惊醒,他的双手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整个人却僵在了那里。

众人随着李笑的目光,看到在一条小径之上,几个人正匆匆走来。

众人都认得出来,当中那个脸上爬满胡茬,面容憔悴的青年公子,便是江南公子水行舟,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剩下的两个侍女当中的一个,也不知是叫做灵犀,还是叫做青鸟。而他们两人之中,还有一个少妇,少妇怀中尚抱着一个婴儿。那是少妇是李笑的妻子,李桐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