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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兜鍪

段楚乔、关若飞和阿诺阿德迅速的按照田月蓝的布置,在寨子四周撒下了九巫离魂香。这是一种淡蓝色的毒烟,由药水洒在地上生成,毒烟生成之后,浮于地上半尺至两丈之间,微风一吹,便似有似无,却并不被风真正的吹散。

田月蓝则和郑诗络、苏浣纱一道,打开了寨门,站在一片据鹿和砦岩之间。

大队的骑兵很快的就从滚滚的烟尘中出现到他们面前,数量似乎却不是很多,郑诗络粗略估算,大约也就不超过八百之数。但是衣甲鲜明,刀枪呈亮,显然极为精锐。领头的,是一个少年将军,年龄似与关若飞相仿,银盔银甲,白衣白袍,凤眼丹唇,手中提着一杆长槊,依稀有几分长坂坡上赵子龙的神采。不过,人虽然生得俊秀挺拔,却也相当的冷傲。

“讨逆将军刘镇泰麾下先锋李正男至此,降者免死。”

那少年将军勒住坐骑,横槊停下自己的八百精骑,端坐马上,眼中射出两道寒星,冷冷的看着站在寨门前面的田月蓝等人,语调冰冷的自报了家门。此人看上去虽然充满了一股少年的狂傲,却也颇为谨慎,寨墙周围的毒烟似有若无,如果冒冒然的就冲过去,谁知道又会又什么结果呢。而且整个寨子门户大开,却不见什么守卫的兵丁,怎么看,这也都很蹊跷。但是他随即也暗自微微一笑,空城计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身后整齐肃杀的八百精骑的映衬下,他的声音就像他手中的长槊那般具有一种强烈的穿透力。

田月蓝叹了一口气,道:“降者免死,却不知又该如何处置?”

那少年将军李正男漠然道:“你等犯的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如何处置,自然由朝廷说了算。不过我既然说了降者免死,至少,能保全你们的性命便是。这也是我们大将军的意思。”

田月蓝惨然笑道:“还真多谢了大将军的宽宏大量了。不过,我们世代受朝廷欺压,为奴为婢,逆来顺受,却尚被逼到揭竿而起的境地。我等所求不过三年免赋,以度天灾,如此尚且不能,将军便是免我一死,我却依然要反。”

郑诗络和苏浣纱在她旁边听了这话,均想,是的,朝廷连这种最基本的生存要求都不能答应,就算真的降者免死,无非也是将他们抓去做苦役,他们造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如果还要生不如死,索性轰轰烈烈的对抗到底呢。

郑诗络看着那少年将军,只见他表情肃然,显然明了他们两者只见并无将和的余地。只等着田月蓝发出信号,他便要将他擒住再说。他原本不是江湖众人,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只是他此刻心中充满了一种悲概之气,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少年将军默然片刻,手中长槊一指,道:“我奉军令而来,尔等不降,便休怪我无情。”他身后的骑兵顺着他的长槊,也都拔刀策马,准备进击。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说话其实本也多余。没有谁相信说几句话就能让对方改变主意,能改别对方主意的,只有实力。而看起来,田月蓝郑诗络等人,怎么也不具备让对方改变主意的实力的。

田月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郑诗络和苏浣纱道:“郑公子、苏姑娘,有劳了。”她说话的语气,就仿佛请他们为她拿一下挂在树梢上的风筝一般的轻淡。不过,当一个人真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赴汤蹈火,和取下树上的风筝,在心境上其实倒也没什么分别。大恩不言谢,她又何须对他们太过客气?

郑诗络和苏浣纱均只是微微一笑,一灰一红两道身影,就从田月蓝的身边飘然跃起。李正男端坐马上,远远的看着这两人翩若惊鸿的身法,冷傲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许赞叹。他单手将长槊一横,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闪耀的银光,口中低喝一声,座下的白马骤然人立,长嘶一声,扬蹄飞奔向前。

稍稍让郑诗络有些意外的是,李正男身后的八百精骑却没有立刻跟上。看起来,他方才横槊之意,是要属下明白,他准备与来敌单打独斗。

郑诗络遂道:“一妹退下,且让我与这少将军一较高下。”

李正男白衣白马风驰而来,苏浣纱已然翩翩后撤。

郑诗络看着李正男的长槊长虹贯日一般直刺而来,带着马匹冲刺的威势,十分的迅猛。嘴里叫了声好,并不硬接他这一招,整个人已经犹如雕鹫一般腾起。苏浣纱虽然后撤,却不失时机的将自己的双鱼剑掷向郑诗络,轻呼了一声:“大哥接剑。”

李正男来势不减,原本刺向郑诗络的长槊虽然已经走空,却迎着苏浣纱掷出的双鱼剑扫去。“叮”的一声,一对双鱼剑在空中应声分开,一把被李正男的长槊扫向地面,另一把却刚好被弹起,飞向了郑诗络的方向。郑诗络人已落地,又顿足飞起,抢在李正男的长槊回来之前,将那把双鱼剑抄在了手中。

李正男飞马而过,正对着已经双肩脱手的苏浣纱,只是微微哼了一声,双腿一夹,那白马立刻会意的强力止住脚步。李正男借力飞起,长槊如电,回身扫向郑诗络。

李正男弃马离地,连出三槊,身前扫出一片肃杀浩荡的青光,喝道:“你拿把姑娘用的小剑,还不如趁早束手就擒!”

郑诗络连续几个起落让过李正男强势威猛的长槊,朗声笑道:“兵器不在大小,胜负犹未可知!”长槊自有长槊的威势,短剑却也从来都有短剑的险峻。郑诗络的轻功自然是比不上苏浣纱的,可苏浣纱却也没有他那种临敌应变,洞悉对手招数的天赋异禀。

李正男长槊招数不断,不时挑起地上的尘土,一时间有种飞沙走石,气象万千的威势。这种套路,用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上,可以说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不过比武过招,单打独斗,却依稀显得威力有余,灵动不足。尤其是对上郑诗络这种轻功卓绝,挪腾瞬移,以轻灵迅捷见长的对手。

但是,郑诗络隐隐觉得,这少年将军似乎并非不知敌我优劣的所在。也许他从自己和苏浣纱飞身而出的时候就能看出他们的身法对上他的长槊,他并没有十足的胜算。可他却没有丝毫改变自己的打法的意思。是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另有所图呢?

“怎么?”李正男招式依然刚猛无比,却丝毫不见后继乏力的样子,犹自森冷的笑道:“阁下只会学那些莺莺燕燕,飞来飞去不肯接招?”

郑诗络笑而不言,他若出手,已有几次绝好的机会。但正如他一开始对田月蓝说的那样,他愿与夷人共同对抗强施**的官府,但是可以的话,他同时也不愿看到更多的杀戮。化干戈为玉帛那是过于美好的愿望,他只想尽量的少一些死伤。李正男嘲笑他只会躲闪,郑诗络却不明白他又为何非要一味的刚猛。郑诗络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机会伤他,很多人做到这一点都不难,但是要做到捉人而不伤人,却不是那么容易。难道说,这少年竟已看透他的意图,所以有恃无恐?

要明白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实在不容易,就在郑诗络考虑着要不要用田月蓝给他的九巫离魂香将李正男放倒之时,旁边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喊声。

“大哥,这厮的长槊使得很像那么回事,我实在看得心痒,就让我来会会他如何?”

郑诗络回头一看,却是关若飞按捺不住,拖着他的那把巨大的破天刀奔了过来。

看到对方又有人奔来,李正男身后的骑兵又作势准备进击,李正男依然是将长槊一横,看了看飞奔而来的关若飞,冷然道:“那里来的野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